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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瑶光回想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只觉得时光如梭世事难料。
&esp;&esp;再看端王他依旧玉人一般只是神色间颇显风霜之色。
&esp;&esp;她微笑着行个礼,“你好么?上次白校尉来送信……”
&esp;&esp;她还说完,端王截住话头道“他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了?”说着身形一动,疾步走向瑶光可到了和她一步之遥时,他又突兀地停下来轻笑一声,“想来是好了。”
&esp;&esp;瑶光只浅笑不语,突然想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说……”
&esp;&esp;端王收敛笑意“我这次出京虽非武官可大周律令亲王藩王回京之前都要先上摺有了圣命才能入京城。我今早到了雍县才派人送了摺子,这一来一回,最快怕也得到过午了。等陛下传旨叫我进宫述职,怕是好几天不得空所以……所以……”他重复了两次“所以”,才终于说,“我想先来看看你。”
&esp;&esp;瑶光忽然间觉得两颊发烫,心里连道“唉,你不用这样子。我可不想觉得对不起你。”停了一刻,她问他,“你在廖城病得如何了?现在都好了么?白校尉走得太急,也没跟人说你病了,我——我后来……”
&esp;&esp;她心中斟酌,要怎么陈述才能说明了情况,又不至于让他误会多心,正皱眉踌躇时,听见他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你第二天去找他,他却已经走了。”
&esp;&esp;瑶光点了点头,强忍住没吐槽白小哥。
&esp;&esp;“白久天人虽不机灵,倒是真给我捎了些你写的话本子。”端王又笑了,上下打量打量瑶光,“你今天这打扮,真和你画的狐女有几分像……”他说着,目光如胶似漆,紧紧缠在瑶光身上,眉宇间笑意越来越浓。
&esp;&esp;瑶光被他灼灼目光看得心慌意乱,勉强微笑,“我这么穿,是为了行动方便。”她今天依旧穿的是箭袖袍,近日来她又要练书法练剑,又要指点学生,给她们示范作画的技巧,宽袍大袖实在不方便。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再穿其他样式的衣服了。
&esp;&esp;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习惯性地想请端王去书房坐,可立即又觉得不妥。
&esp;&esp;于是她站在地上愣了愣,尴尬笑道:“坐吧。”
&esp;&esp;端王倒是听她指使,两人分宾主坐了,瑶光想起端王形色匆匆,不知道吃了早餐没有,忙问他,“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让她们……”
&esp;&esp;端王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忙。我好好的。倒是你信中说现在在画院开讲了,现在如何了?老黄和楚胖子那几个人能服你么?我还听说你常去雪砚斋这些书画铺子讲谈?”
&esp;&esp;瑶光苦笑,“唉,什么服不服的,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不服,我也没有办法,难道我还能打人家一顿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但要是能提携他们一起赚钱出名,他们也还对我客气。再说讲谈的事,唉……”
&esp;&esp;端王细细问起画院讲谈的事,瑶光一一讲了。坐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频繁换坐姿,她一向最讨厌这种硬木椅子,要坐得四平八稳必得双臂放在两扶手上,双脚踏在脚枨上纹丝不动,宛如人被椅子附体了一般,如同受刑。
&esp;&esp;端王早看出她坐得难受,抿唇轻笑,“我看,你还是去书房接着说吧。”
&esp;&esp;瑶光叹气,“明月道院哪里都好,就是没有我自己的那些舒服家具,可梨溪山上寸土寸金,我带着这么一帮学生,又要天天教她们画画,可没法安置。”
&esp;&esp;端王笑问,“那你为什么不叫人再打一些你翠谷别院中那样的家具呢?”
&esp;&esp;瑶光摇了摇头,笑而不答,请端王去书房坐。在她看来,这里只是暂住之所,主人是丰荣公主,她哪里那么大脸,将人家的家具换了?唉,想起这事,她就郁闷。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翠谷别院虽然好,但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她了。
&esp;&esp;到了书房,瑶光请端王在窗前一张摇椅上坐了,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我这几天有些咳嗽,她们熬了一味枇杷茶,润肺清火,倒还挺好喝的,你尝尝吧。”
&esp;&esp;端王接过小瓷杯喝了一口,只觉又苦又涩还带着种怪怪的甜味,勉强咽了下去轻声道:“我在南郊有一处别墅,虽然景致不如这里,不过,你要是想当学堂用,是尽够了。”
&esp;&esp;瑶光感激地看看他,“多谢你好意。景致不景致倒不重要,我留在这儿,是因为明月道院东西两殿壁画可做参照,如果有人看了壁画想要来拜师,那就更好了。”
&esp;&esp;她岔开话,问起陇西现在如何了。
&esp;&esp;说起这事,端王郑重道:“真要多谢你。你几次建言,都很有用。”至于上次她建议在荒地养羊的事,他和当地官员商量时倒还真有几个从前在西北待过的官吏略懂,不过,不管是西北、陇西或蜀东,这些地方并没有绵羊,都是山羊,不知道山羊的羊毛能不能纺线,总之,先放了一些在荒地上养着吧……
&esp;&esp;“山羊绒也可以纺线。我就用山羊绒纺线做过披肩,我拿给你看。”瑶光忙从自己坐的摇椅上站起来,急匆匆去了卧室,翻开箱笼,取了那条羊绒披肩回来,递到端王面前,“其实这种羊绒比羊毛更柔软更保暖,只是不容易收集。你摸摸,是不是?”
&esp;&esp;端王一手端着茶杯,四下看了看不知该将杯子放在哪儿,瑶光这书房比翠谷中的更大,也更乱了,简直和老郡主那起居室一个风格,房中又是短榻又是摇椅,地上铺着地毡,摆了两张大案和四五张黑漆小几,密不透风,疏可走马,该用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却永远找不到它,离他最近的小方几也有三尺远,他想站起来,不想身子才一动,椅子忽悠一下晃起来,手里那盏茶泼得十分均匀,将两人各自泼湿了一片——他忘了自己坐的是一把摇椅了,谁会把摇椅放在书房呢?
&esp;&esp;瑶光本来从端王一来就绷着一根弦,十分紧张,这时更觉慌乱。她把披巾揉成一团往端王胸口一按,胡乱擦了几下,又觉得此举不妥,赶紧把手里的披巾扔到他身上,“你——”你自己擦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唉……
&esp;&esp;她颓然叹气,闭着眼睛摇头,不行,不行。我得赶快跟他说明白了,我另有所爱了,“我——”
&esp;&esp;她刚一开口,就被他用力一拉,跌坐在他腿上,摇椅承着两人重量,轻轻嘎嘎而响,晃悠起来。
&esp;&esp;突然的失重让瑶光感到如置身于船中,小船下,暗流汹涌,小船上的另一个人用双臂紧紧抱住她。这个拥抱让她更加惊慌,她本能地挣扎地两下,摇椅晃得更厉害了,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和灼热的体温一起笼罩住她,缠绕住她,耳边就是他的呼吸和低沉声音,“瑶光,我很想你。见到你之后,反而想的更厉害了。”
&esp;&esp;瑶光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座高高的吊桥上,桥晃得厉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心跳得疯狂,双手推拒,扭动身子,猛地跳起来,踉跄着站到了地上,仓皇之间,他的那个吻落在她右颈边上,仿佛还滚烫着,她不自觉地用手捂住那一处,不敢直视他,急促呼吸了几下,才说,“六郎,你大约是忘了此前我在信中所说的话了。”
&esp;&esp;端王站起来,微笑走过来,垂首看一眼自己胸口的水渍,“你说……”他看着她,忽然停住,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退去,渐渐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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