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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092会试第一场（第2页）

&esp;&esp;原因很简单，《春秋》、《礼记》经义太杂，考试的时候容易懵逼。《尚书》虽然公认的学起来最难，但只要学会了，考试其实是非常好考的。而《春秋》又难学又难考，《礼记》学起来容易考起来难。

&esp;&esp;长此以往，治这两经的士子越来越少。而治《诗经》的则多到爆炸，因为《诗经》学起来容易，考起来就更容易。

&esp;&esp;王渊当初哪知道这些，纯粹是被王阳明和沈复璁带坑里了。

&esp;&esp;但谁让王阳明和沈复璁是余姚人，那里许多世家祖祖辈辈都治《礼记》。如果按照地域划分，余姚《礼记》天下写好，而且最方便考官快速批阅。

&esp;&esp;明代进士的《春秋》答卷，就偶尔有非八股文出现。

&esp;&esp;这是因为《春秋》有时出题太难，并且经义非常复杂，不易概括成一句话来破题。遇到这种情况，治《春秋》的士子就选择不写八股，而是以“论”的方式进行作文——风险很大，遇到不负责的阅卷官，这份答卷直接判为不及格。

&esp;&esp;第一道《礼记》题为：“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

&esp;&esp;联系经义前文，可翻译如下：“审查声，可以了解音；审查音，可以了解乐；审查乐，可以了解政治，治理天下的方法就完备了。”

&esp;&esp;当然不可能是字面意思，这里边另有深意。

&esp;&esp;它跟伦理纲常有关，乐有五音，宫商角徵羽，分别代表君臣民事物。

&esp;&esp;审乐，即观察天下社会之情况，从而找出治政当中的各种问题。某音不对，代指某个方面有问题，比如宫音微弱、商音杂乱，意味着君臣关系不稳，而且隐隐带有兵戈之象。

&esp;&esp;盛世之音乐，中正和谐；乱世之音乐，怨怒乖戾；亡国之音乐，困顿哀伤。

&esp;&esp;礼和乐有教化之功，只要能使礼得其节、乐得其音，就能让国家社稷正常运转。

&esp;&esp;这道题讨论的不是音乐，而是天下之治。

&esp;&esp;题眼在《礼记》的另一句：“惟君子为能知乐。”

&esp;&esp;只有君子，也即士子、读书人，能够听懂音乐的内涵，能够通过倾听世间之乐，来审查、纠正政治得失。

&esp;&esp;想明白这些，那就很好破题了，王渊提笔写道：“君子观乐之深意，而为治之理得矣。”

&esp;&esp;为什么说《礼记》难考？

&esp;&esp;这道题便能体现一二。

&esp;&esp;《礼记大全》里这一段，朱熹是没有批注的。编撰者引用邵雍的批注来阐述伦理纲常，引用方逢辰的批注来阐述五音之别，关于治政的内容则只字不提。士子们需要结合上下文，自行去揣摩理解，非得有个好老师不可。

&esp;&esp;而科举的时候，最好还要把邵雍和方逢辰的批注，随便摘下些关键词，用在八股文里做举例论证。这样才能在考生当中脱颖而出，展现自己学问渊博又不脱离考试大纲——《礼记大全》的批注太杂了，而且多得让人头皮发麻，这种批注引用纯粹折腾人。

&esp;&esp;所以，治《礼记》的士子越来越少，而《春秋大全》比《礼记大全》还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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