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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扬满意地点头，掏出三百元人民币给自己儿子：&ldo;这还差不多。&rdo;展行等了半天，没听到那句&ldo;不用找了&rdo;，只得转身进办公室登记，展扬不忘吩咐道：&ldo;把发票开过来。&rdo;展行看着老爸：&ldo;对……不起，不提供发票。&rdo;陆少容问：&ldo;没有发票能便宜点吗？&rdo;展行真想一头撞死：&ldo;我回去问问……&rdo;&ldo;送你们两瓶蒸馏水。&rdo;展行登记完回来了，揣着老爸们给的钱朝兜里塞。展扬勉勉强强地喝了一口，陆少容连开瓶子的兴趣都欠奉，俩人跟着展行进了午门。&ldo;咳，两位看到的这座建筑是太和殿……&rdo;展扬：&ldo;牌匾上写着，我又不是瞎子。&rdo;陆少容笑得肚子疼。展扬：&ldo;会说西班牙语么？用西班牙语讲解。&rdo;陆少容：&ldo;我看这位讲解员长得还像会西班牙语的人，不如用西班牙语介绍吧。&rdo;展行又咳了一声，开始讲外语，二人频频点头，展扬道：&ldo;很不错！&rdo;&ldo;永乐十八年，那位史上非常出名的，锦袍金龙帝，战甲万人敌‐‐朱棣，修建了太和殿，原名叫&lso;金銮殿&rso;……&rdo;西班牙语霹雳噗噜十分拗口，一堆名词没办法翻译，展行自动切换回中文：&ldo;它是明清两代帝王举行仪式的重要场所。&rdo;&ldo;比方说帝王登基，册后等等……&rdo;展行绘声绘色：&ldo;满朝大臣都在这里按官职站位，皇后从侧面的屏风后走出来，千秋万代……&rdo;陆少容对这些熟得不能再熟，展扬却听得津津有味，取出相机拍照。展行住口，片刻后愤怒地赶开凑近的几个老外：&ldo;喂，你们不要蹭讲解好么？&rdo;展扬笑了笑，朝几个老外打招呼，对方是西班牙人，展扬又用英语说：&ldo;这是我儿子。&rdo;老外纷纷点头，陆少容说：&ldo;让他们蹭一下嘛，你的声音这么大，又没有损失。&rdo;展行只得敷衍地点头，改了语言，沿路把他们带进中路。走过十二馆中的珍宝馆，展行正讲解得起劲，陆少容忽然问：&ldo;你不会腻味么？每天的台词都一模一样的。&rdo;展行一顿，愕然道：&ldo;不会啊，我每天带客人进来，讲解词都是有区别的！&rdo;&ldo;除了藏品的真实介绍没有怎么变，大部分典故都是我随口瞎编的。&rdo;展行主动说：&ldo;每天走过这里，都会给它们编些不一样的故事，编故事很好玩呢。&rdo;陆少容：&ldo;……&rdo;展扬：&ldo;……&rdo;沿途跟着的几名老外去看花瓶，陆少容又问：&ldo;东西还回去了么？&rdo;展行答：&ldo;还没有，在等机会。&rdo;老外们过来了，展行咳了一声，穿过西路再次开始讲解。珍宝馆的东陲运来一具金佛像，还没有竖牌，最上面的摄像机也没有安上，王馆长与几名教授站在佛像前谈论，展行看了一会，带着他们停在佛像前，开口道：&ldo;这是西藏前弘与后弘断层时期的一件见证品，非常重要。&rdo;王院长转过身，愕然看着他们，展行兀自道：&ldo;传说它是文成公主和亲时带到大昭寺的第一件珍品，后来经历了朗达玛灭佛运动，整个藏传佛教陷入一片黑暗，僧人们启动&lso;识藏&rso;仪式，把这具释迦牟尼十二岁童子佛等身金像深埋于地底。&rdo;展扬问：&ldo;朗达玛是什么东西？&rdo;陆少容解释道：&ldo;猫瞳神光朗达玛，历史上争议最多的西藏赞普，这个人很有意思，传说出世时脸上带着一层虎黄色的胎毛。&rdo;展行瞠目结舌，终于小巫见大巫了。王院长认出了陆少容，忙道：&ldo;陆副馆长！您好您好！&rdo;陆少容礼貌地微笑，与他握手，王院长又朝身边的人介绍道：&ldo;这位是纽约世界博物馆的中国馆区负责人，陆少容先生，这位是……&rdo;展扬道：&ldo;我姓展。&rdo;众人纷纷点头，王院长看看展行，又看展扬，发现了是两父子，陆少容温和地笑道：&ldo;这是我们的儿子，展行。&rdo;王院长这才想起来，展行好奇道：&ldo;爸，朗达玛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rdo;陆少容耸肩：&ldo;历史的事情，谁说得清楚？照我看他甚至不能算是人，因为根据藏地的一些古卷记载，他的妻子曾经为他生下过三胞胎，每个孩子都是面长虎毛，甚至有尾巴。&rdo;&ldo;当然，最后这些孩子都被溺死了，反倒是收养的两个小孩，一名的后代远走古格，建立了新的王朝，另一名则再次把藏传佛教从黑暗中解放出来，收拾他闯过的祸。&rdo;展行说：&ldo;好可怜。&rdo;王院长道：&ldo;无奇不有，不可尽信，我始终认为朗达玛对宗教的损害，是后世无法弥补的。&rdo;陆少容看了一会，问：&ldo;我保留意见，请问金漆是什么时候补上去的？&rdo;王院长道：&ldo;您也看出来了。&rdo;陆少容问：&ldo;有什么东西，是能把埋在地底的黄金腐蚀出一个个小孔的？而且是最近才补上的。&rdo;王院长道：&ldo;果然好眼力，拉萨博物馆送来这件藏品的时候，没有任何解释。按我的意见，也应该恢复它的原貌，那边已经尽力了，我们很多馆员都看不出金像被修补过的痕迹。&rdo;陆少容点了点头：&ldo;小贱？&rdo;展行会意，带着他们继续朝前走，陆少容笑道：&ldo;王老师应该很忙，晚上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rdo;王院长笑了笑：&ldo;您果然理解的。&rdo;遂与他们握手告别。展扬道：&ldo;不请他吃个饭什么的？&rdo;陆少容笑道：&ldo;学考古的都宅，恨不得多点时间去研究学术和藏品，谁有空听你高谈阔论？互相理解一下吧。&rdo;展行说：&ldo;待会逛完了就去吃饭吧，我请我掏钱！&rdo;展扬看了儿子一会，诧道：&ldo;你赚钱了？&rdo;展行：&ldo;当然！这不是钱吗，啊！&rdo;说着拿出刚收到的展扬兜里的钞票来回扇。陆少容：&ldo;把二哥和陆遥也叫上吧。&rdo;展扬马上站在玉石馆中间吼道：&ldo;我儿子辛辛苦苦赚点钱，凭什么叫他来吃白食‐‐！&rdo;展行：&ldo;爸！&rdo;陆少容：&ldo;扬扬！注意影响！&rdo;展行：&ldo;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清朝用的一些玉器，老爸你再在这里吼我就要报警了……&rdo;傍晚时分，林景峰在午门外等了很久。几名女导游摘了牌子，叽叽喳喳地出来，准备下班，林景峰问：&ldo;展行呢？&rdo;数人见过林景峰许多次，知道他每天一定会来接展行，有人便道：&ldo;他中午两点接了个全程，估计也快出来了，你进去找找吧？&rdo;林景峰天天来，门卫都认识，展行也和门卫们都混熟了，午休或者傍晚经常一起抽烟聊天嗑瓜子，林景峰便朝一个看上去面熟的说：&ldo;我马上就出来。&rdo;门卫也不收他票，便放进去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落在石砖地上，林景峰跃上台阶，看到展行说说笑笑，与数名老外告别，正带陆少容与展扬走出来。陆少容站着打电话通知孙亮与陆遥来吃完饭，展扬一臂挽着西装，一手伸指不停戳展行的脑袋：&ldo;这里天气冷，你站一天也不多穿点，就套个毛衣……&rdo;&ldo;小贱！&rdo;林景峰远远道。展行看到人，对父亲说：&ldo;他来接我了。&rdo;林景峰：&ldo;过来！&rdo;展行走过去，展扬怒道：&ldo;你把我儿子当狗？&rdo;陆少容拨通电话，示意道：&ldo;好了别吵，待会又闹得不愉快。喂，二哥吗？我是老三，今天刚到北京，一起吃个饭吧……&rdo;展行走过去，摘了扩音器，林景峰帮他拿着，问：&ldo;你爸怎么来了？&rdo;展行说：&ldo;不知道啊，估计是我二舅说的吧。晚上要请他们吃饭……&rdo;林景峰哭笑不得道：&ldo;我有预感你要被宰了。&rdo;展扬站在原地，看到儿子与林景峰手牵着手，心里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展行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ldo;你们在这里等等！&rdo;他拉着林景峰，朝珍宝馆的方向大步奔跑，穿过夕阳下的宫廊，在一间陈列室外停下脚步。展行紧张地问：&ldo;你看得到摄像机么？&rdo;林景峰探出头看了一眼，庭廊边隐蔽摄像机的红点已经亮起，四通八达的闭路拍摄网开始监视整个故宫博物院。&ldo;有，但我们的方向没拍到。&rdo;林景峰也有点紧张：&ldo;那座佛像怎么到这里来了？&rdo;展行嘘声说：&ldo;从拉萨运过来的，佛像上面摄像机还没装好，估计警卫都去吃饭了，太好了。你扶着我，咱们爬上窗边去。&rdo;林景峰扶着展行，二人在窗沿站定，展行掏出随身携带的佛骨，比了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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