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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知道公子们今夜一定会来,便早早备好了佳酒侯着,不如坐下来畅聊一番如何?”
&esp;&esp;见兰苓泰然自若地去桌前摆酒,栾木走近,“你怎知我们一定会来?”
&esp;&esp;“常思已是毒发,他总该派人来寻解药了。”
&esp;&esp;“你既然已知晓我们目的,那不如把话挑明了,解药在哪儿?”
&esp;&esp;“公子不用着急,半夜劳累前来,还是先歇一歇吧。”
&esp;&esp;知道对方没有轻易交出解药的意思,几人干脆也不再掩饰,门外北云容和阿玺亦是进来一同坐下。
&esp;&esp;兰苓抱起温好的酒,给众人面前的酒杯斟满,酒香溢出,不浓不烈,却亦是醉人三分。
&esp;&esp;“我来这醉客轩是在十岁那年。”
&esp;&esp;他轻缓走到窗边坐下,薄纱衣随步履而动,端着一杯酒放至嘴边还未下喉,先开了口。
&esp;&esp;“我娘将我卖到这里抵债,那时年幼,自然还是个学徒,不太懂规矩,老板娘对我又打又骂,我在这儿无依无靠的,有时她心情不好打断我一两根骨头也只得咬着牙自己熬,好在我娘留了副好皮囊给我,没多久我便成了小倌,再后来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醉客轩里多了许多冲我来的客人,老板娘为了钱财,时常安排我接见那些达官贵人,他们要么七老八十,要么猪头狗脸,无论我身子多么累,心里多么恶心他们,也要笑着唱曲儿陪酒。”
&esp;&esp;“在这儿做事的,没一个是清白的,我们自己也懂,日子过得苟且,客人们称这儿为温柔乡,而身处于此才知不过是人间地狱。我本来没奢望过什么,但在遇见他时,我久违地感觉自己还活着,他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的一位客,虽常来找我,但每一次都不曾强迫我什么,他在这醉客轩对我示尽了温柔,聊尽了情话。”
&esp;&esp;于此,兰苓将手中酒一饮入喉,看向窗边刚出云的月色,面上是看不破的情态。
&esp;&esp;“醉客轩向来不缺情,这儿本就是滥情的地方,一夜春宵过后,良人亦是陌客。世子却是我唯一看不透的。那一次他偷潜入醉客轩与我闲聊,我因为贪恋如此时光,怠慢了等候的高官,老板娘欲教训于我,世子却将我护在身后,从没人会关心小倌的生死,他却如浮世清舟,度了我。再后来世子告诉我,要替我赎身。醉客轩里要为我赎身的客人很多,我皆是婉言拒绝,一来不过是一些人的玩笑话,不值得当真,二来随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走了,和身处青楼又有何区别?”
&esp;&esp;兰苓提起酒壶给斟满手里已空的酒杯,栾木也举起手中酒摇晃,“让我猜一猜,你是上了他的当?”
&esp;&esp;“我青楼出生,况且还是个男人,哪儿踏得进侯爷府,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一山间茅屋,他每天日落前来陪我聊聊话,如此便已是满足。可我后来多次问他何时赎我,他皆是缄口不言,再不提及此事,甚至不再点名于我。看着他怀抱其他小倌欢笑,我便是明白,什么良人清舟不过是他的一场潇洒,尽兴过后,韶华自该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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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言至此,兰苓怒摔酒杯,白玉杯落地后在寂静夜里发出一声惊人脆响。
&esp;&esp;“所以你对世子下了毒。”
&esp;&esp;“常思,常思,我要他常思于我。”
&esp;&esp;“你既是明白他欺骗于你,又何必再与他纠缠不清,各自走各自路,谁也不再招惹谁,如此不得更为清净?”
&esp;&esp;“你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说得不无道理,我确实想与他做个了断了。这里有一瓶常思解药,仅此一瓶。”
&esp;&esp;栾木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小瓷瓶,紧握在手里。
&esp;&esp;“你要何条件交换?”
&esp;&esp;“我要他来见我一面。”
&esp;&esp;“好。”
&esp;&esp;这要求不算难,世子如今怕死得很,知道解药在何处自然会轻易过来,倒是不用担心,所以栾木答得干脆。但因为他有伤在身,只得由万俟彻和阿玺去侯爷府接人,而果真不用多久,世子便到了。
&esp;&esp;因为身子疼痛,他被搀扶着,脸上遮着白纱,毕竟那满目疮痍难以见人,他自踏入醉客轩起便是忧心忡忡,见了兰苓后,眼神更是有些闪躲。
&esp;&esp;“苓、苓儿。”
&esp;&esp;“世子身体可还安好?”
&esp;&esp;见他来,兰苓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眼神变得寒彻冰冷,似乎要将眼前人的心脏给凉出一层冰霜。
&esp;&esp;“好与不好,你应是比我更清楚……”
&esp;&esp;“解药就在这里,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将它给你。”
&esp;&esp;“好,你问!”
&esp;&esp;“你其实从未想过赎我,对不对?”
&esp;&esp;“……我以为你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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