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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护灵寺占地面积颇广，厢房也多，顾家诸人除了夫妻各一间，余下的可独自住一间。顾簪云住的是靠近右侧大树的那间屋子，走近了还能闻到木材的清香。

&esp;&esp;杜衡推开门，许是不久前才上了桐油，木门发出的声音极小。屋子不算大，屋里的陈设也简单，不过是一套桌椅、一面屏风、一张床罢了。桌上还摆了一个小香炉，白而浅淡的烟雾缓缓升腾，片刻就消散在空气中。

&esp;&esp;一进门就能闻到的寺庙特有的佛香，原来来自这里。

&esp;&esp;不多时，就有下人将她们的行囊送了过来。杜衡杜若忙着铺床叠被，边劝着顾簪云：“姑娘，这会儿收拾，屋子里怕是有些杂乱，您不若出去走走？”杜若一面收拾着被褥，一面又道：“这屋子他们已经收拾过了，要做的事儿不多，奴婢一个人就足够了，让杜衡跟着您吧。”

&esp;&esp;顾簪云想了想，自己这样站在这儿，沾染了灰尘倒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晚上也要沐浴的，只是怕会妨碍了杜衡杜若做事。她便轻轻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出去走走。”杜衡连忙放下手中的妆奁跟上。

&esp;&esp;此时已经到了半下午，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秋老虎”刚刚走了不久，此时的阳光还有些晒人，顾簪云便没去院子里转悠——事实上院子里除了那一池红鲤，也没有什么别的好看的，想了想，她沿着长廊慢慢走出了院子。

&esp;&esp;到了院外，走在重重树木里头，那一点清香便渐渐浓郁起来。顾簪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转到了寺庙前头的大雄宝殿处。

&esp;&esp;大雄宝殿的下墙、石坛和栏杆，皆用汉白玉砌成，镂空雕花别致异常，栩栩如生。殿前植着罗汉松、马尾松和扁柏，即便在秋日里，也依旧沉郁苍翠。大约是这会儿日头太大了些，来寺庙的达官贵族都不愿这会儿出来，顾簪云远远地望了望，竟然瞧不见有什么人，便提步上了台阶朝里头去了。

&esp;&esp;大雄宝殿里佛香悠长，香烟缭绕，释迦牟尼高高在上，结跏趺坐，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列坐左右。三人皆是慈眉善目，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眼睛温和地投向下方，似乎在俯视每一个虔诚跪地的红尘中人，欲渡众生于苦海之中。

&esp;&esp;顾清桓就是此时此刻那个虔诚跪地的红尘中人。

&esp;&esp;顾簪云没想到殿中还有人，原本她也只是想进来看看，这会儿害怕自己扰了四叔，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esp;&esp;临走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顾清桓一眼。

&esp;&esp;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四叔又瘦了些，身形甚至比萧昱溶一个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郎更加单薄。哪怕秋日的衣服比之夏日已经厚了不少，且顾清桓因身体原因，往往比旁人穿得更厚实，但他的肩胛骨还是突兀地突了出来，无言地述说着他的瘦骨伶仃。

&esp;&esp;顾簪云慢慢地往院子走去，脑海里却全是那突兀的肩胛骨。

&esp;&esp;她从前听人说过，四叔乃是顾老太爷和老夫人最为宠爱的小儿子，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已有才华横溢之象。再加上顾家犹善教人，虽然顾清桓更长于诗词歌赋，极厌八股文，但就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做出的八股文竟然也能让顾清桓一路走到了探花郎之位，可见其才华。

&esp;&esp;若是只有才华，便也罢了。可顾家出雅人，乃是京城人士都知道的——比“雅”有二意，一则风雅，一则容貌雅致，如顾簪云，也如顾清桓，甚至顾清桓当年还要更胜一筹，在当时的京都有“顾家四郎，姿仪美绝”之誉。

&esp;&esp;年少高中，翰林书香，丰神俊秀，顾清桓当年自然也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可是十数年弹指一挥间，昔日的探花郎辞官归家，掷果盈车钟灵毓秀的顾四公子而今形销骨立，只能以参汤续命。

&esp;&esp;此次出行，顾老太爷和老夫人再三劝阻，顾清桓还是执意要来。为的，莫非就是这寺庙？

&esp;&esp;可是他求什么呢？

&esp;&esp;顾簪云回了厢房，依旧忍不住去想，却是一无所获。

&esp;&esp;入了夜，用了一顿斋饭，众人歇下。只待龙井

&esp;&esp;江州城天盛四十二年的夜出

&esp;&esp;临近年关，萧昱溶却是难得地沉默了下来。除去读书骑射，平日里不管做些什么，即便是连与顾簪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活跃了。虽然话都还是和从前一样说，但顾簪云看得分明，萧昱溶是为了不让她伤心而强打的精神。

&esp;&esp;这是怎么了？

&esp;&esp;顾簪云左思右想了几日，见萧昱溶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杜衡，你今日帮我去问问萧昱溶身边的小厮，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

&esp;&esp;杜衡福身应下。

&esp;&esp;于是这日姑娘去女学的时候，候在外头的杜衡便去找了萧昱溶身边的小厮。

&esp;&esp;萧昱溶今儿个带来的是点春，一看到她就笑开了：“杜衡姑娘来了！是顾九姑娘有什么事儿还是您有什么事儿啊？您说给我，我一定转告世子爷，帮您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esp;&esp;杜衡听到后半句，连忙摆手制止了他：“不用不用，转告萧世子就不必了。”

&esp;&esp;点春眨眨眼，眼中透露出些许警惕之色，一面皱起了眉：“那杜衡姑娘你可得说明白了，有些事儿……我点春是绝对不会做的！”

&esp;&esp;杜衡看他一副自己仿佛要害了萧世子的神色有些好笑，再度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找你是因为姑娘想让我问问，萧世子这几日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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