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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将卷宗交给一旁的文吏们,见天色不早方才离开衙门,夕阳洒下一层金色余晖,窜入马车的风却是冷的,算了算日子,这竟是八月末最后一日,一旦入九月,天气便格外冷了。
&esp;&esp;她想到霍危楼离京之时身上还是单衣,不免觉得喉头发紧,坊间都在传霍危楼已死在西南,但怎么可能呢?他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才二十又三之龄,绝不会死的悄无声息的,她深吸口气,拢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抖。
&esp;&esp;薄若幽令马车往武昭侯府驶去,到了侯府府门之外,却见府门紧闭,当真似主人远行未归,她看了片刻,并未下马车入府,倘若有消息传回来,即便她不问,福公公也会令人知会她。
&esp;&esp;薄若幽看着紧闭的门庭,有一瞬间害怕这门永远不开了。
&esp;&esp;归府陪着程蕴之用了晚膳,薄若幽又陪着他看了片刻医书方才回房,她坐在妆台之前,铜镜映出她清妍秀丽的面庞,可她一时走神,竟觉的镜子里的人面容模糊,非她自己,她吓了一跳,手中玉梳滑落在地,“啪嗒”一声断成了两截。
&esp;&esp;玉梳断了,这不是个吉兆,她心口一窒,几乎有些情急的将日前在相国寺求得的平安符从枕下掏了出来,这平安符内是空的,按理要放着霍危楼的生辰八字,可她不知霍危楼的生辰,因此这平安符求的也颇草率,佛祖会怪她不够诚心吗?
&esp;&esp;她再也睡不安稳了。
&esp;&esp;时节入了九月,一场秋末的大雨浇灭了最后一丝暑气,她让程蕴之和良叔夫妻都换上了厚实袍衫,自己也着了秋裳,这秋裳还是夏日时提早新裁的,可因近日清减了些,腰身处竟有些空落,连程蕴之也瞧出她瘦削了些,不时令良婶做些滋补的汤羹。
&esp;&esp;这日周良从外面回来,面上神色颇有些焦灼,可当着薄若幽的面,却是一个字不敢说,待她回了自己屋子,周良才轻声道:“老爷,外间又传,说西南有一伙山民反了,说侯爷便是被这些人所害,今日清晨有西南驻军派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入城,还带着军中急令才用的乘龙箭,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宣武门,坊间许多百姓都瞧见了。”
&esp;&esp;程蕴之眉头大皱,往西苑放心看了一眼,嘱咐道:“这些话莫让小姐听见。”
&esp;&esp;周良连忙点头应了。
&esp;&esp;薄若幽虽未听见此言,可下午去衙门应卯之时,走在路上也发觉京城之内气氛不同寻常,待到了衙门,随便拉个相熟的衙差一问,便知今早有军情急报的事。
&esp;&esp;她清瘦的身影立在衙门明晃晃的匾额之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衙门本是无事,可她却不想早日归家,她人在后堂呆坐着,想寻个差事,可这两日衙门清闲,连誊录卷宗的差事也无,直等到夜幕初临,她方才木木的起身往长寿坊去。
&esp;&esp;一路上她都在想,连军报都抵京了,霍危楼怎还能一点消息也无!
&esp;&esp;除非……
&esp;&esp;她呼吸一窒,手脚冰冷指尖发麻,三魂七魄都似被抽离,鼻尖阵阵发酸,可眼眶却是干的,仿佛六识尽散,想哭也哭不出来。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而停了下来,薄若幽心知家门到了,可她却浑身失力一般的动弹不得,这时,周良忽然语声激动道:“小姐——”
&esp;&esp;薄若幽好似未曾听见一般,直到周良语声更高的喊了一声,她方才回神,她撑起身子,缓缓地倾身去掀帘络,帘络刚掀起,她人便愣了住。
&esp;&esp;新宅府门之前,竟停了一辆马车。
&esp;&esp;马车朱盖青帷,朴实无奇,可那一刹那,薄若幽眼瞳狠颤一下,几乎只愣了一瞬,便有些踉跄的下地朝那马车奔去,她未看到马车之后隐在昏光中的数十铁骑,只以一种裂帛般的力气一把将帘帷掀了起来。
&esp;&esp;马车里坐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他靠在车璧之上好似在假寐,在帘络被掀起的刹那,才猝然睁了眸,那双凤眸深若寒潭,却在看到薄若幽时光华流转,他顿时倾身向前,可还未等他探身而出,薄若幽人已爬了上来。
&esp;&esp;她一下扑入他怀中,只推得他后退,背脊一下撞在车璧之上,他手臂环上来,却也忍不住痛哼了一声,薄若幽听见了,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可她不愿退开,只越发将他抱紧,直到这时,才听她轻轻的呜咽了一声。
&esp;&esp;八宝妆01
&esp;&esp;低低的两声呜咽未能逃过霍危楼的耳朵,他凤眸愈深,“幽幽,我回来了——”
&esp;&esp;薄若幽更紧的贴入他怀中,脑袋埋在他肩窝,瘦削的脊骨在他怀中轻颤,霍危楼手落在她颈背上,游弋安抚,“幽幽莫怕,莫怕……此行耽搁久了些,天黑时分方才入城。”
&esp;&esp;薄若幽又轻咽一声,面颊在他襟口蹭了蹭,咬着牙直身,昏暗的马车车厢内,她深秀的眸子湿漉漉的,鸦羽似的眼睫潮润,里头惊悸未消,满含忧切,先仔细打量他面颊,又去摸他身上,“你受伤了,何处受伤了?”
&esp;&esp;手刚落到心口,被他一把握住,霍危楼揽她腰身,一把将她抱着横坐在膝头,他臂弯上气力不减,二人一时呼吸相闻,他一手落在她颊边,去抚她潮湿的眼尾,薄若幽叫他这般迫看,心腔子里才陡然注入活气似的急跳起来。
&esp;&esp;“瘦了,瘦了不少——”
&esp;&esp;他眼底皆是疼惜,目光晦暗深湛,忍不住低头往她唇上覆来,薄若幽眼睫轻颤,不禁闭眸,落在他襟前的手往他肩上抚去,又指节蜷缩着将他肩头攀住。
&esp;&esp;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他大掌炙热,在她腰际游弋,又寸寸抚过她削突的脊梁,薄若幽只觉背上漫起绵延的酥麻,人一下瘫软在他怀中,喉间亦溢出一丝轻吟,霍危楼气息一乱,臂弯一紧,低柔又沉重的加深了这个吻。
&esp;&esp;他破开她唇齿,汲取檀口内芳泽,搅弄她柔软香舌,滑腻之声在马车内隐秘作响,令她面红如绯,心头似浪打滩湿,本就潮润的眼睫一时更湿哒哒的引人怜爱,霍危楼呼吸越来越重,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将她往怀中按来,似要将她纤腰折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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