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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若筠找他来前,已将想说的话在心里囫囵过了几遍,问他道:“官家派你去与辽臣谈议和之事了?”
&esp;&esp;她问完,周沉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探究,沈若筠也在看着他。
&esp;&esp;周沉以为沈若筠是要问冀北割地处置事宜,沉吟道,“这是朝事,我不能告诉你。”
&esp;&esp;“福金帝姬自小敏弱,若叫她北上和亲……”沈若筠斟酌着用词,“便等于是要她的命。”
&esp;&esp;周沉意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esp;&esp;“这事是真的吗?”
&esp;&esp;周沉眸色黯然:“还未定,只是有不少朝臣倾向于此,不停给官家上书,遂我才……”
&esp;&esp;“帝姬和亲,”沈若筠语带嘲讽,“可以抵多少岁银?又可换来多少安逸日子?”
&esp;&esp;割地、赔款、和亲……这些都换不来和平,沈若筠自小就听祖母讲过,只有以伐才能止伐,以战方能止战。
&esp;&esp;“你若是个男儿郎,必能在朝上将那些人好好骂一通。”周沉见她又有精神怼人,心下松快不少,与她保证,“如果是这事,你放心便是,我会尽力斡旋的。”
&esp;&esp;沈若筠没料到他是如此想的,有些意外,“你若是能将多络保下,我必好好谢你。”
&esp;&esp;她说完,又双手交叠,高举至头顶,想要作揖。
&esp;&esp;周沉忙上前拦住,凝神看她:“阿筠,若是此事成了,我们之前的那些烂账,就一笔勾销行不行?”
&esp;&esp;见他离得近,沈若筠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esp;&esp;周沉心下酸涩,低声道:“之前私动你家的粮食,是我的不是,我原以为……”
&esp;&esp;“我原以为,可以晚点将南边的粮食运去冀北,先借用你家这一批粮食赈灾。我也知道卧雪斋之事必是你的手笔,为了这事,我们周家还有蒲家都出了血,尤其是蒲家……能不能消你的气,都一笔勾销了?”
&esp;&esp;沈若筠想了想,那批粮食虽进了朝廷义仓,但她也全数运走了,周沉拿的银子也还回来了,只是搭上了卧雪斋。若是能换赵多络不去和亲,也算是值了。
&esp;&esp;“好。”沈若筠果断答应,“你若能保她不去和亲……旧事就算了。”
&esp;&esp;周沉松了口气,脸色也不似刚来时的阴沉,反露出欣喜之色,又觉得不妥,敛目道,“这些日子我比较忙,不能常来这里。你若有什么事,便叫安东与我说。怀化将军不日回京,到时,周家也会设路奠祭佘太君。”
&esp;&esp;沈听澜回汴京那一日,沈若筠带了沈家阖府的人,等在大门口迎佘氏灵柩。
&esp;&esp;自知道消息以来,她哭过很多次,感觉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可当她看见棺木时,又忍不住痛哭出声……祖母,是真的离开了。
&esp;&esp;莫说最后一面,她都快三年未见祖母了。
&esp;&esp;沈听澜见妹妹如此,上前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唤她,“阿筠。”
&esp;&esp;沈若筠靠在姐姐怀里,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姐……”
&esp;&esp;艾三娘跟着沈听澜一路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此时见泪眼婆娑形销骨立的沈若筠,心疼得不得了,替她拭泪,“好孩子,不哭了。你不知老太君有多英勇,辽人足足多加了三倍兵力,才将彤云镇攻下的。”
&esp;&esp;沈若筠擦擦眼泪,嗯了声,忽发现陆蕴没有跟着沈听澜回来,忙问:“陆蕴呢?他……”
&esp;&esp;她的心一下子坠落谷底,“他……”
&esp;&esp;“别担心,他没事。只是几处边镇的百姓需要立即撤离,他带人去帮忙了。”沈听澜安抚她,“故未与我们一道返京。”
&esp;&esp;沈若筠闻言才安心。
&esp;&esp;佘氏的葬礼办得不算如何隆重,随葬品只有她生前最爱的一把红缨枪、骍骍角弓、两把短刀。时下汴京流行薄葬,为的是避免盗墓贼的打扰,姐妹俩都选了薄葬。
&esp;&esp;明器倒是备了不少,待一一烧掉后,郑国君佘氏葬于沈家祖坟。
&esp;&esp;等祖母的新坟浇筑,沈若筠才有时间与沈听澜聊一聊未来的打算,两个人像每次她回来时一般,晚上躺在一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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