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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5页）

&esp;&esp;“二十多年前，我就住在那儿。”

&esp;&esp;唐绵顺着男人夹烟的手指望过去。

&esp;&esp;是九龙。

&esp;&esp;“我父亲是个赌徒，我母亲是台湾人，嫁到香港来时不知道这些事。我姐和我出生没多久，我父亲在外面惹事就被活活打死，过了好几年警方才在元朗的山上挖到尸体。”

&esp;&esp;“我母亲独自一人带我和我姐，日子过得很辛苦。她不太会讲广东话，在那个年代很难找到一份工打。我们租我父亲叔叔的房子，价格低些，但随时可能被收回去。”

&esp;&esp;男人指尖的烟就快要燃尽，他抬起手抽了一口。

&esp;&esp;“他每个月二十号来收房租，头几天我母亲都睡不着，因为我们拿不出。生存都是问题，更别提上学，所以我姐没怎么读过书，她把机会让给了我。可我也没用功，学校统共没去几天，背过老师瞒着我母亲逃学，白天在中环卖报纸，晚上就到维港卖玫瑰。那时候很多像我这样的小孩子，大家要争要抢，挣不了几个钱。”

&esp;&esp;他将往事讲得轻描淡写，好像那都不是他的幼年经历，语气也不免显清冷。

&esp;&esp;“也是在这样一个晚上，我从家里跑出来，旁边大厦底楼有个瘸腿的中年男人开米面铺，每晚九点关门。他记性不太好，老是掉钥匙，所以后来他就藏了把在门口盆栽。我每晚都掐准时间趁黑摸过去，在他关门离开后，偷偷进去拿一点他不会发现的东西。”

&esp;&esp;黎靖炜注视着远方楼宇，像陷入了缅怀的情绪里：“那晚运气不太好，我揣了一小袋米回家，遇上了拐子佬，他跟了我一段路，趁我走进一个小巷，捂住我的口鼻。”

&esp;&esp;听闻这些，唐绵不知怎样描述心中的感觉。

&esp;&esp;或许是黎靖炜这叁个字天然带着卖点，也可能是因为他后来的经历衬得他的童年、少年过于神秘，所以有太多的报刊杂志讲述过这段属于他的时光。

&esp;&esp;唐绵看过很多，版本各异。

&esp;&esp;没有一个似这样。

&esp;&esp;再说，阅读文字和听当事人讲起，完全是两回事。

&esp;&esp;她记得好多八卦小报写得有鼻子有眼，印象最深的是关于他为何被李家收养。

&esp;&esp;李家那几年在生意场上频频碰壁，收养这对龙凤胎是李洲行的大哥找风水大师算过的，说他们姐弟二人的到来会为扭转李家彼时的颓势。

&esp;&esp;具体是哪一年不得而知，但是黎靖炜十叁四岁跟着李家出席社交场合的照片，有杂志刊登过。

&esp;&esp;回忆起这些，她本来想讲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esp;&esp;自己的手还被他握在手心，她的手背能感受到男人手指的茧。

&esp;&esp;唐绵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虎口，软软的。

&esp;&esp;她的心，酸酸的。

&esp;&esp;很不是滋味。

&esp;&esp;“吓到了？”黎靖炜将烟捻灭，语气不似刚才。

&esp;&esp;唐绵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我胆子很大吗？”

&esp;&esp;男人笑了笑，想起自己在蓉城对她说的话。

&esp;&esp;唐绵也笑了，气氛缓和不少。

&esp;&esp;他拿出烟盒，又抽出一支。

&esp;&esp;风有些大，打火机响了好几次，都没看见那抹猩红色。

&esp;&esp;唐绵走上前一步，伸手替他护住火苗。

&esp;&esp;两人的手指交迭，像是围成一个港湾。

&esp;&esp;“之前看过很多我的报道？”黎靖炜吸了口烟，替她拨了拨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esp;&esp;唐绵有些尴尬，像是小女孩的心思被拆穿。

&esp;&esp;她憋红了脸，低头不开腔。

&esp;&esp;男人收回视线，他眯起眼望向远处画面中的海港：“看了那么多，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esp;&esp;其实当黎靖炜刚开始说“追女生、谈恋爱要上飞鹅山”时，唐绵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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