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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1页）

&esp;&esp;席扉抬起头，认真地替秋辞解释。秋辞十二岁时犯的一个错误，被批判成重罪，秋辞长大了

&esp;&esp;有关那天后来的事，席扉一直不太好意思和秋辞聊，太丢人。

&esp;&esp;那天，秋辞陪席扉送父亲和张阿姨过去。席扉本来叫了舅舅去家里照顾徐东霞，但他们进门时，舅舅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尿急下不来床的徐东霞。

&esp;&esp;因为母亲太着急，席扉就没让母亲拄拐杖，直接把人背起来。徐东霞臃肿地趴在儿子背上，把席扉都衬瘦了，一出屋看见张阿姨，顿时破口大骂。几人都是吃了一惊，席扉最难堪，忙加快脚步把母亲塞进洗手间。秋辞站在张阿姨和席扉父亲的后面，视线被挡住一部分，但听得分明，恍然在徐东霞刚刚的叫骂声里听出多普勒效应。

&esp;&esp;这是席扉最不理解的事之一，他的母亲，一个人民教师，怎么竟能说出那些话呢？那些不堪的词竟是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

&esp;&esp;徐东霞从洗手间出来后，席扉不敢耽搁，忙又把人背回卧室。父亲也跟进去，关上门，企图把从徐东霞嘴里吐出来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挡住，别被外面那两个人听到。

&esp;&esp;席扉觉得太丢人了。他竟然也有嫌亲生父母丢人的那天。

&esp;&esp;这时他忽然明白秋辞为什么怕被自己看到和父母的相处，他终于亲身体会到秋辞曾经感受过的那种身不由己的难堪。

&esp;&esp;这时他又了悟了，刚刚为什么秋辞执意要陪自己上楼。秋辞明明那么害怕“徐老师”。

&esp;&esp;秋辞是怕席扉像自己曾经那样被双亲同时围剿。即使他知道席扉的父亲不是徐东霞，也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他自己吃够了那种孤立无援的苦，不希望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让席扉尝到一点点。

&esp;&esp;席扉的父亲同样舍不得席扉受苦。他把儿子赶出去，自己和徐东霞说。张阿姨刚刚被骂得受不了，躲厨房去了。席扉和秋辞紧紧握着手，听门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

&esp;&esp;徐东霞骂席扉父亲老糊涂，说他想断子绝孙。

&esp;&esp;一直都是徐东霞喊叫，这时席扉的父亲秋辞认识席扉后的第二个春节

&esp;&esp;席扉回家以后狠狠地病了一场，甚至有两天下不来床，全靠秋辞照顾。席扉对此挺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给秋辞添了太多麻烦，让秋辞浪费那么多假期，回家以后还要日日加班到深夜，秋辞甜蜜地骂他“傻瓜”。

&esp;&esp;他们时不时从席扉父亲那里知道一点儿徐东霞的近况。张阿姨帮忙介绍了一个保姆，结果徐东霞挑三拣四把人气跑了，换了第二个，相处得也不好。

&esp;&esp;徐东霞说是张阿姨故意给她介绍不行的人，非要自己找。她在网上劳务市场通过中介找了一个保姆，席扉父亲去看望过她一次，家里已经乱得不像样子，地上的污渍都发黏了，走路粘鞋底。他去那会儿，锅里剩了半锅稀饭，保姆热一热就要充作下一顿。还是老爷子不忍心，拄着拐杖去买了些水果和熟食放冰箱里，又炒了两个菜给徐东霞吃。用老爷子的话形容就是，这辈子没见她那么馋过。

&esp;&esp;老爷子说要不然再换一个，可徐东霞坚称自己找的保姆最好。她非要打碎牙往肚里咽，别人也实在是拦不住。

&esp;&esp;席扉和秋辞着实忙了一阵，这期间席扉的公司搬了家，搬去一个更大的办公室，秋辞则又接了一个新项目，应酬也跟着多起来。

&esp;&esp;秋辞的新工作似乎是降级了，公司名声于之前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客户也从那些能上市的大公司变成微小型企业。秋辞自己却挺满意，除了时间比以前更自由、工作上更有话事权以外，现在的工作还让他觉得更符合金融的初衷，让他逐渐感受到席扉所说的除钱以外的工作的意义。

&esp;&esp;临到年底，秋辞的应酬越来越多，经常不可避免地要喝酒。每次散了场，秋辞就给席扉打电话，用微醺后的愉快语气报告：“席扉同志，很抱歉地通知你，我今天一不小心又喝酒了！”

&esp;&esp;席扉同志接到报告后就去接他，如果不是太晚，两人就开着车去市郊兜一兜风，听着广播里的音乐，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别提有多惬意。

&esp;&esp;秋辞不酗酒了，但还是馋酒，每次开酒柜都摸摸那瓶玛歌，就像他总蹲地上摸摸他那两株花的叶子，盼着它们发芽开花。

&esp;&esp;席扉如今也懂了，和他一起算日子：一五年的玛歌，陈十年才到适饮期，他们还要一起等三年呢。

&esp;&esp;三年，这个时间标度在席扉心里引起些甜蜜，他既喜欢它所象征的长，又嫌它实际上太短。

&esp;&esp;“等这瓶酒开了，我再送你一瓶新的，好不好？”席扉问秋辞，“送你一瓶更禁放的。”

&esp;&esp;他把红酒的陈年能力说成“禁放”，逗得秋辞哈哈笑。每一次笑的时候，秋辞都能感到那些笑流进自己心里，在心田里灌溉出幸福和快乐。

&esp;&esp;秋辞以前还喜欢思考幸福与快乐的关系，想不明白是因为快乐的积分引起质变才产生幸福，还是要先有幸福做基础，在其上才有快乐的可能。这会儿正是他从实践中提取真知的好机会了，他却每天忙着感受幸福和快乐而把那个疑问给忘了。

&esp;&esp;临到过年的那几天，席扉和父亲商量除夕那天怎么过，要不要叫上徐东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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