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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程郁用力推开他，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他走到房门口，心头火依然难平，于是扭头对吴蔚然说：“前两天刚知道你叫吴蔚然，作为交换，你最好也知道一下，我不喜欢你这样动不动就跟一个刚认识的人肢体接触，互相尊重一下吧。”

&esp;&esp;程郁回屋睡午觉了，吴蔚然被气得发蒙，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干瞪眼。

&esp;&esp;吴蔚然是选调至基层的，两年期满，吴蔚然的去向成为一个重头戏，按照规矩，即便是火箭升迁，他也得在原地服务。基层乡村工作冗杂，条件也不甚如意，吴蔚然左思右想，还是想换个前景更明朗些的地方。虽有规矩摆着，不过树挪死人挪活，吴蔚然家里有些门路，他又有些人脉，稍稍活动，他就摇身一变成了基层跟厂里交换培养的年轻干部。

&esp;&esp;这个工厂的选择是花费了吴蔚然一番心思的，是国企，规模又不过大，以免有门有路的人太多，排不上他。虽然是个三四线的小城，但离省会也不算太远，生活上没什么不便，说起来却仍旧在基层。最重要的是这个国企以前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吴蔚然研究了一番，确信自己稍稍费力，就能让其宣传口一改颜面，这样一来，日后的履历上也记着好看。

&esp;&esp;吴蔚然习惯于新到一个地方就扎下根基，培植自己的亲信和势力范围。瞧不上他这一套的人当然有很多，但吴蔚然不在乎，那都是不同路的人。只是离他这么近的人却如此讨厌他，这种经历对吴蔚然还是

&esp;&esp;元旦临近，在厂里新年氛围却不怎么足。物业在沿路挂上红灯笼之类的节庆物件，除了路过的小孩儿会新鲜两天，也没人关注这些。

&esp;&esp;厂里的老员工要忙着为一家上下的生计奔波，自然顾不上这些。而年轻人呢，他们过节的象征性也不在这儿——市区酒吧夜店一条街的广告传单早些天就已经发到北城厂区附近，散台包厢都各有不同优惠，只等年轻人去引爆全场。

&esp;&esp;程郁好些天没和吴蔚然说上话，这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两人工作节奏不同，想碰也碰不上。吴蔚然来了小半个月，程郁还不知道他是机关大楼里具体哪个部门的，只知道他每天穿得笔挺光鲜出门，回来的时候身上时常带着一身酒气。

&esp;&esp;程郁这一日下班下得早，进了卫生间想洗衣服，低头就看到吴蔚然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都堆在卫生间的洗衣盆里。秋衣秋裤和袜子牛仔裤卷在一起，一眼望去，乱七八糟的一盆。

&esp;&esp;程郁看着就心烦，他忍吴蔚然好些天了，一开始吴蔚然居高临下站在程郁房间门前评判说他挺爱干净的时候，程郁还以为他是一个对生活细节掌控多严的人。程郁见过这种人，以为自己又要再为这种人头疼的时候，才发现吴蔚然也就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而已。

&esp;&esp;宿舍是老式楼房，当年建楼的时候设计了独立的卫生间，据说是因为最早的居民楼使用公共卫生间和厨房极其不便，怨声载道，所以厂里听取意见，多花了一笔钱，给每家每户、每个宿舍都隔出了狭小却十分必要的独立卫浴。

&esp;&esp;如果是旁边的居民楼倒也还好，他们这样整栋的宿舍楼，房间本就狭小，卫生间更是一个人勉强站下，两个人转身都费劲。可是吴蔚然偏偏每天都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挂在卫生间里，一身难闻的烟酒味饭菜味混在一起，再挂在并不通风的黑黢黢的卫生间里，那味道程郁每回进去，都十分令他作呕。

&esp;&esp;这种状况持续到今天，在看见吴蔚然堆在洗衣盆里的脏衣服的时候到达巅峰，程郁恼怒地坐在沙发上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吴蔚然把他的衣服洗干净。

&esp;&esp;卫生间不大，手洗些小件还行，如果要洗大件，就得去宿舍楼的单独洗衣房里去付费洗衣。总共也没有几步的路程，程郁却还要烦恼该怎么让吴蔚然动起来。

&esp;&esp;吴蔚然这一天下班倒很早，身上也没带着烟酒气，大约是一下班就直接从办公室里回来了。平时吴蔚然回宿舍的时候程郁已经睡了，所以这一日一进门看见程郁在沙发上坐着，他还吃了一惊。

&esp;&esp;不过因为两人先前吵过一嘴，之后除非必要，平时不怎么讲话，这些天更是因为吴蔚然早出晚归一句话也没说过，所以吴蔚然也没有要主动跟程郁讲话的意思。

&esp;&esp;反倒是程郁，主动和吴蔚然说话：“吴蔚然。”

&esp;&esp;吴蔚然站住了，问：“怎么了？”

&esp;&esp;“卫生间里你的衣服。”宿舍沙发正对着卫生间的门，程郁的下巴朝卫生间的方向点了一下，抬眼看吴蔚然并没有恍然大悟的样子，只好点透了告诉他：“出门左拐走到头，另一个楼梯旁边那个房间是洗衣房，投币式的，洗一次三块。”

&esp;&esp;吴蔚然这才明白过来程郁在说什么，他点点头，道：“行，我换个衣服就去。”

&esp;&esp;事情处理得很顺利，程郁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被吴蔚然转脸瞥了一眼，尽管程郁很快地收敛动作和表情，但他还是觉得吴蔚然看出了他在暗自紧张。因为吴蔚然的嘴角勾起，颧骨也好像抬高了。

&esp;&esp;吴蔚然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端着一盆衣服出来，大喇喇地站那儿问程郁：“你有什么要洗的吗？”

&esp;&esp;程郁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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