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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大老爷拍拍屁股回家,武长安跟着吏部尚书到御前奏对。穆荇看到沈安侯并未同来,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摇头道:“他定是着急回府,懒得来和朕分说了。”
&esp;&esp;吏部尚书听到这话冷汗就下来了,虽然作死的是沈安侯和武长安,可圣人一旦迁怒,他也讨不到好去。正想着如何推脱责任,便听武大人十分耿直的将沈大老爷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守大人让微臣替他向陛下告罪,等过了年,大人在望江楼摆酒给您赔罪。”
&esp;&esp;“罢了,他什么脾性我还不知道?”圣人这会儿连朕都不用了,没好气道:“他去琨郡做事儿定是不避着你的,就是为了这时候能把事情都推在你头上,他好躲懒耍赖呢。”
&esp;&esp;话虽说的有几分不满,可显然也没有要追究问责的意思。武长安开始讲述沈安侯在琨郡的所作所为并今后的打算,圣人也听的十分认真,时不时提出疑问。沈大老爷对武长安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多时候还主动解释提点,是以面对陛下的询问,武长安总能言简意赅的说清楚,甚至还有不少超出圣人所想的见解。
&esp;&esp;一场奏对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等到两人说完,已经到了未时初刻。圣人意犹未尽的啜了口茶水,低声笑道:“沈安侯的本事,你如今可是了解了几分?今后你还得多学一学他的手段,足够你终身受用的。”
&esp;&esp;“沈大人当真天纵奇才,尤其于民生一道,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武长安语气虽然还是淡淡,口中的推崇却做不得伪,复又有几分纠结道:“只可惜大人对为官之事并不热衷,更是个罔顾规矩的。若是换一个人来,只怕就没法如他这般行事了。”
&esp;&esp;“可不是这样?”圣人亦是无奈摊手:“别说官场规矩,他又何曾给过朕面子?”今天这般陛见,他不就是想不来就不来吗?
&esp;&esp;“臣曾与大人说起过当世名儒隐士,听侯爷有言,隐士者,小隐隐于野,不过沽名钓誉。中隐隐于世,能繁华之中见真心。大隐隐于朝,上可安邦定国,下可安于淡泊,才是真正的贤才。依臣所见,侯爷便是这般大隐的隐士,亦是国之贤才,还请陛下莫要因他脾性便降罪于他。”
&esp;&esp;武长安认认真真替沈安侯请罪,而早就被沈大老爷虐出习惯的穆荇更不会在意,只玩笑到:“他哪里算什么隐士,京中谁人不知他是个睚眦必报毫无风度的。既然他说了要摆酒谢罪,你便告诉他,朕等着年后得他帖子,去望江楼好生吃他一顿。”
&esp;&esp;这件事便这么揭过,看了全程的吏部尚书简直叹为观止。沈侯爷心中自由沟壑,那怪无论武大人还是圣人都对他多有包容。这般治世良才,便是稍有几分骄纵也当得大家的隐忍退让。谁让他们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这么不可替代呢。
&esp;&esp;龙凤胎
&esp;&esp;沈大老爷哼着歌儿回到沈府,听说家里多了个小屁孩,脸上就差写出“不高兴”三个大字来。林菁看了反而劝道:“孩子无辜,范氏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会求到咱们头上来。看在淞儿的面上,你别做的这么明显,反正是老太太带着,也闹不到咱们跟前来。”
&esp;&esp;“范氏这是什么幺蛾子啊。”沈大老爷十分不满,林菁摇了摇头:“这次还真不是他闹了幺蛾子。”
&esp;&esp;原来这次还是赵氏起的头儿。不知是不是得了高人指点,她没再想着给范氏添堵,反而捧着肚子做足了卑躬屈膝的姿态。被沈敬碰上了几回,便轻轻擦眼泪:“我之前不知太太的厉害,这才狂妄了些。听说她们世家女多的是整治人的手段呢,万一我哪里惹了她,她害了我没事儿,我孩子可怎么办?”
&esp;&esp;沈敬被她一提醒,也想起范氏对大房的孩子们做的手脚来,立时便抬腿去了正房,对着范氏便是一顿喷:“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但你给我记住了,赵氏和孩子你千万别有什么想法。那些隐私手段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我只认定了一条,如果赵氏有什么不妥,你便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吧。”
&esp;&esp;这般没道理的话,偏沈敬将的理所当然。看着甩门而去的男人,范氏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而赵氏仍不知足,时不时挑衅不说,还悄悄买通下人,想让沈湛夜里着凉发热——若不是范氏早将身边经营的铁桶一般,只怕就让她得逞了。
&esp;&esp;一个双胎的孕妇成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担起来的责任,范氏实在是心力憔悴,没法顾沈湛周全。只她知道,如今娘家人再不会管她,唯一能帮衬她的只有婆母。可沈家是林菁做主,以她们俩的过节,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林氏有涵养,哪里会愿意帮她?
&esp;&esp;既然没情分,便只能靠利益。范氏没权没势,唯一能做的就是设计着让沈敬搬走。果然如她所想,看在这件事儿的面子上,林大夫人默许了沈湛留下,而她也终于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应对每天都有无数麻烦的赵氏了。
&esp;&esp;沈湛这段时间总是被带着来福德堂玩耍,看到母亲离开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夜里才哭闹起来。老太太身边虽然伺候的人不少,可她哪里有能真的将一个孩子甩给下人自己安睡?是以回到琨郡
&esp;&esp;去岁过年,二房便因沈淞病重而闹出不小的动静,没想到今年又是不得消停。得了消息的楚氏也是无奈,添丁进口是件大喜事儿,尤其是龙凤胎,更算得上祥瑞。可一想到得了孩子的是个妾,大伙儿心里无端就有些腻味,不知该正经恭贺还是假装不知。
&esp;&esp;沈敬对此完全没有察觉,他正沉浸在得了一双子女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若说之前还有些犹豫,如今他已经认定,这就是他有大造化的子嗣,是他这一房兴起的希望。
&esp;&esp;至于赵氏因此伤了身子,恐怕许久都恢复不了,他倒是不放在心上。如范氏所说,“她不过是个平民女子,如何担得起这样大的气运?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托了老爷的福了,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难不成她还会教养子女不成?”
&esp;&esp;虽然偏爱赵氏的颜色,可从心底里,沈敬还是认同范氏的。听了这话,他便撒了手将小妾扔给了妻子“照料”。有大夫的背书在前,范氏总算可以放开手脚整治赵氏,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可让她缠绵卧榻形销骨立,却是极简单的事情。
&esp;&esp;赵氏醒来时已经是正月初五,睁开沉重的眼帘,只看到一个小丫头立在床边,屋子里空荡荡的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苦药汁子的味道。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差点儿便缓不过来,赵氏心中亦是后怕,只她更不甘心自己拼了性命生下龙凤胎,到头来却这么悄没生息的被丢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她一次次殷殷期盼,如杜鹃啼血般泣问道:“老爷可来过没有?我的孩子呢?”
&esp;&esp;然而早被范氏先手控制了的后院,哪里是她一个病弱之躯能突破的了的,无数次的敷衍让她心惊又无可奈何。沈敬也总是被“产房污秽恐沾染晦气”和“孩子瘦弱莫过了病气”给挡在外头,时日久了,他也就淡忘了这里。等到他想起来时,赵氏已经变得如枯萎的花儿一般,再看不出一丝美艳来。
&esp;&esp;出了正月,他们全家搬到新宅子里,范氏“贤惠”的为他买了两个颜色好的伺候丫环,赵氏便彻底被沈敬丢在了脑后。便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偶尔想起,知道“夫人照看的很好,一直给延医问药”,也就不再过问了。
&esp;&esp;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沈大老爷和林大夫人时间紧迫,哪里顾得上二房如何?走礼拜年一路到了正月初七,沈安侯在望江楼设宴给圣人赔罪,顺便叫上楚舅舅与武举人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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