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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咸丰七年(1857)春,曾国藩以父丧为名,擅自离军回乡,并上了一个《历陈办事艰难仍恳终制折》,一方面诉说自己报国事君之诚,一方面抱怨自己官职太低,只是个在籍侍郎,没有兵权、财权和文武黜陟之权,所以办事艰难。曾国藩原是想借此要挟朝廷,索取两江总督实权。不料咸丰皇帝本来就是想利用湘军消耗太平天国的有生力量,让满洲贵族统率的江南、江北大营坐收渔利。加上当时汉人军机大臣祁隽藻认为曾国藩“以侍郎在籍,犹匹夫耳”,不过一书生,却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组建起湘军,不由深为忌惮,向咸丰皇帝上奏说“恐非国家之福”。咸丰皇帝趁机顺水推舟,批准曾国藩回乡奔丧不说,还借机将他湘军的统率权一并夺走。曾国藩的政敌何桂清则被擢升为两江总督。
&esp;&esp;曾国藩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失去了湘军,他就失去了在朝中保家立命的根本。追悔莫及之下,只得再上奏折,表示军务未定,粤匪未平,自回乡以后,日夜忧虑,惶悚不安,请求重新统率湘军,再为朝廷效力。咸丰皇帝素来忌惮汉人,对曾国藩也没什么好印象,照旧置之不理。然而,局势很快就逼迫他不得不以皇帝之尊向曾国藩“匹夫”屈服。
&esp;&esp;湘军自建立之初,便是依据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所创的“戚家军”模式,以家族、同乡、师生等关系为纽带,依托于一张强大的私人关系网。整个湘军从上至下采取层层相依、各对其上级负责的办法,由曾国藩指定统领,统领自选营官,营官自选哨官,哨官则自行招募什长。各营编列番号,互不统属,直接受曾国藩指挥。这一套系统,开近代军阀制度“兵为将有”之先河,成为清代兵制一大变革。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湘军具有很强的排他性,除了曾国藩外,旁人很难指挥得动。曾国藩坐了一年多冷板凳后,战局恶化,湘军将领完全不服清廷调遣,咸丰皇帝才不得不再次起用曾国藩,但仍然对他心存顾忌,未把他所希望得到的两江总督位子给他。
&esp;&esp;直到咸丰十年(1860),清廷用来围困太平天国京师天京的江南、江北大营彻底瓦解,已经到了无兵可战、无饷可发的绝境,咸丰皇帝才被迫让步,不得不将镇压太平天国的希望完全放到曾国藩等汉人大臣身上。他这一生中,最不能放心的有两个人,接替他做了两江总督。不过,李鸿章两江总督的位子还没坐热,曾国藩因围剿捻军无功,被免去钦差大臣职务,改由李鸿章接任,曾国藩又重新回来做了两江总督。
&esp;&esp;[“捻”本为淮北方言,意为一股、一伙。捻子(又称捻党)则为明末清初兴起于淮河流域的一个秘密民间组织,后逐渐扩大到山东、河南、苏北等地,成员主要为贫苦农民、小手工业者、盐贩、渔贩、游民等。一股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称为一捻,首领称为“捻头”或是“趟主”。各捻之间互不统属,也无统一纲领、旗帜等。太平天国兴起后,各地掀起反清起义高潮,河南、安徽等地的捻子也群起响应。其中以安徽亳州(今安徽亳县)捻头张乐行势力最大,并开始有“捻军”之称。各地捻军起义后,均是各自为战,很少联系。但随着时局的深入发展,各捻首领开始感到有必要联合起来共同御敌。咸丰五年(1855)秋,各路捻军会盟于安徽蒙城雉河集(今安徽涡阳),公推张乐行为盟主。从此,捻军声威大震,由分散渐趋统一,成为北方的抗清主力,也成为太平天国的北方屏障。咸丰七年(1857)二月,太平军李秀成部与捻军龚得树、苏天福等部会师于霍邱。张乐行力排众议,率领捻军加入太平天国,正式接受太平天国的领导。捻军将士开始蓄长发,军中也以太平军旗帜代替原来的五色旗,各部将领接受太平天国封号、印信。两军联合以后,捻军势力更为壮大,不仅在淮河流域牵制了部分清军主力,减轻了天京的压力,并且与太平军配合进行过多次重大战役,有力地支持了太平天国。不过,捻军参加太平天国是有条件的,即所谓“听封而不能听调用”。与太平军有事则联合作战,无事则各自行动,依然保持着某种独立状态。同治元年(1862),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败死,太平军皖北根据地完全丧失,军事形势急剧恶化。同治二年(1863),清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率军大肆围攻捻军,张乐行连战不敌,连根本之地雉河集也落入清军之手,张乐行仅率二十余人突围。张乐行与子张喜、义子王宛儿藏匿于乡民李勤邦家,结果被李勤邦祖侄李家英出卖,被清兵俘获后凌迟处死。捻军将领张宗禹、任化邦等率领捻军余部在河南南部与太平军赖文光部会合后,奉赖文光为新的领袖。赖文光随即将捻军按太平军军制进行大规模整编,改建成一支战斗力很强的新军。同治四年(1865),赖文光率捻军一举全歼了僧格林沁的蒙古马队。僧格林沁本人逃入麦田之中,结果被十三岁的捻童张皮绠搜到,一刀刺死。僧格林沁一直是清廷倚重的猛将重臣,他的败亡对清朝造成了巨大的震撼,清朝急调曾国藩为钦差大臣督师剿捻。曾国藩采取挖壕设防、坚壁清野之策,力图围困捻军。捻军首领赖文光为了保存实力,决定将主力分为两支:由遵王赖文光、鲁王任化邦、首王范汝增、魏王李蕴泰等率东捻军转战于河南、山东、湖北等地;梁王张宗禹、幼沃王张禹爵(张乐行侄)、怀王邱远才等率西捻军进军陕、甘地区,与西北回民起义军联络。自此,捻军分为东、西两支,互相配合作战,曾国藩也因为剿捻无功被撤换。同治六年(1867),东捻军经过赣榆、寿光两次大战,主力损失殆尽。当年十二月初八,遵王赖文光抢渡六塘河,率两千余人突破重围,沿运河东岸南下多次,力图渡过运河,均遭挫败。不久,赖文光在扬州瓦窑铺因坐骑为清军击毙而被俘,被押到扬州处死。东捻军失败。起初,西捻军得知东捻军被围消息后,立即东进救援,计划直接进攻北京,以吸引清军主力,解东捻军之围。并于同治六年(1867)一月二十二日突破了清军的黄河防线,经山西、河南进入直隶。同治七年(1868)一月,西捻军直逼北京西南卢沟桥,京师大震。清廷急命恭亲王奕?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又命钦差大臣左宗棠总统直隶境内各路清军防堵西捻军。西捻军因孤军深入,陷入清军重围,因寡不敌众,损失惨重。最终被围困于黄河、运河、徒骇河之间。六月二十八日平南镇一战,西捻军全军覆没,仅梁王张宗禹率十八骑冲出重围,不知所终。至此,长达十六年、纵横八省的捻军起义失败。]
&esp;&esp;众所周知,湘军因曾国藩而崛起,之后湖南名人层出不穷,湖南一省开始在中国近代史上以强者的姿态出现,甚至出现了“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的说法,成为晚清历史上显赫的一页。
&esp;&esp;从在朝廷中的势力而言,湘军最盛之时,湘军将领担任“总督、巡抚,其他专阃、监司,以勋伐昭著于时者,不可胜数”。同治初期,八大总督之席位,湘淮系常占五位;十六个巡抚席位,湘淮系经常保持在十一位以上。整个湘军系统中位至总督者十五人,位至巡抚者十四人,其他大小文武官员不计其数。湘军将领及其幕僚已经成为当时中国政治、军事舞台的绝对主角。胡林翼、左宗棠、李续宾、刘长佑、蒋益澧、曾国荃、彭玉麟、杨岳斌、刘锦棠、刘坤一、杨昌濬、李续宜都是从湘军中成长起来的大名鼎鼎的人才。而重臣中与湘军有很深渊源的也不在少数,知名者如沈葆桢、李鸿章、严树森、李瀚章、李宗羲、阎敬铭、许振韦等等。其中李鸿章作为曾国藩的学生又创立了淮军,淮军一系陆续产生了张树声、刘铭传、潘鼎新、刘秉璋、钱鼎铭、郭柏荫、王凯泰、刘郇膏、丁日昌、周馥等名将,势力更盛。用王闿运的话说,湘淮两军,“偏、裨皆可督抚”。湘军气焰之嚣张,由此可见一斑。
&esp;&esp;从人才而言,曾国藩幕下可谓“极一时之盛”。当时天下人听说曾国藩礼贤下士,跟随他功名利禄唾手可得,于是争相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奔。这其中,除了文学之士外,还包括一批卓越的工程师、科学家等。同治二年(1863),留美学生容闳到安庆拜访曾国藩,如实记录了所看到的景象:“当时各处军官(应为官员,原文为officials)聚于曾文正之大营中者,不下二百人。大半皆怀其目的而来。总督幕府中亦有百人左右。幕府外更有候补之官员、怀才之士子。凡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等专门家,无不毕集,几乎举全国人才之精华,汇集于此。此皆曾文正一人之声望道德,及其所成就之功业,足以吸引之罗致之也。”(《西学东渐记》)周遭兵祸,唯安庆一隅人才济济,以容闳之见多识广,对此尚感到惊异和赞叹,可见当时曾国藩的幕府是何等恢张,隐隐然有成为天下重地之意。
&esp;&esp;[容闳,字达萌,号纯甫。安徽安庆人,迁居广东香山(今属珠海)。少年入澳门马礼逊学校(后迁香港)学习。道光二十七年(18)初赴美留学,进入麻省芒松学校学习。与其同行的有黄宽等人。三年后,黄宽赴英国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学习医学,获医学博士学位,是中国很赞同容闳的建议,也一再上奏。恭亲王奕?更有远见,反对李鸿章派遣二十岁青年留学的主张,力主选送十六岁以下少年。当时中国人还是老观点,认为外国是“蛮夷之邦”,而且报名留学者要由父母写下保证书,申明子女在外生死由命,所以家庭均不愿意将自家孩子送出去留学。同治十一年(1872),容闳、陈兰彬率领好不容易凑齐的三十名少年从上海启程,赴美留学。这其中就有詹天佑、梁敦彦、黄开甲。到光绪元年(1875)九月为止,前后派出四批少年留学生,共一百二十名。身穿马褂、头戴瓜皮帽的少年到达美国时,围观者云集。有美国人见到他们脑后的辫子,大喊“中国女孩子”。自此,少年以留辫子为耻。后吴嘉善接替陈兰彬任留学生监督,到美国后发现留美少年穿洋装、入西教,甚至剪发辫,且不向他跪拜,勃然大怒,立即上奏朝廷说少年书没读好,倒沾染了不少恶习,请求撤回留学少年。恭亲王奕?最终决定召回了留学生。近代中国,李鸿章亲兄长,与曾国藩同为道光十八年(1838)进士,长期为湘军综理粮秣、担任后勤,其人与曾国藩之私人关系比其弟李鸿章还要更亲近一层。曾国藩给这二人写信,很有深意,但他心烦意乱下,改两封信竟然也未能完成。
&esp;&esp;之后曾国藩“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周缦云(曾国藩心腹幕僚)来久谈。小睡片刻。申刻写丁(日昌)、李(瀚章)二人信,各添二叶(页)。酉刻课儿甥辈背文。傍夕至后园一览。小睡良久。夜核批稿各簿毕。至纪鸿(曾国藩次子)房中,见桌有穀牌,而身在他处下棋,天分本低,又不能立志苦学,深为忧虑,闷坐良久,不能治事。二更三点睡”。
&esp;&esp;纪鸿即为曾国藩次子曾纪鸿,时年二十岁。他后来成为了一名数学家,并非曾国藩所说的“天分本低”。可见这里曾国藩“深为忧虑”的并非次子不能“立志苦学”一事,而是即将离任两江总督。
&esp;&esp;之后两日,曾国藩先后与丁汝昌(字禹廷,亦作雨亭,号次章,安徽庐江人。先参加太平军,后投降加入湘军、淮军,由战功升任总兵,加提督衔,赐协勇巴图鲁勇号)、吴廷栋(字彦甫,号竹如,安徽霍山人。清道光五年拔贡,任职刑部,累官至刑部侍郎。曾国藩挚友)、魁时若、李小湖、钱子密、黎莼斋、惠甫、何廉昉、莫子偲秘密久谈,并再次在日记中提到“倦甚,不能复治事”。
&esp;&esp;自咸丰二年(1852)离开北京后,曾国藩已经有十六年未能目睹天颜。这次调任直隶总督,他必然要入京陛见,而是福是祸,着实难以预料。尽管他刻意在日记中掩盖心情,尽量在文字中不露痕迹,但还是表现出了忐忑不安、心力交瘁的烦躁,显然对朝廷调他任直隶总督无法自安。
&esp;&esp;据说最初慈禧太后属意两江总督的人选并非马新贻,而是时任湖广总督的李鸿章。李鸿章为淮军首领,曾国藩为湘军首领,在朝廷看来,以淮制湘,未必不是一招好棋。分而治之,历来是慈禧太后所擅长的权术。
&esp;&esp;然而,李鸿章的淮军与曾国藩的湘军虽然一直暗中相互竞争较劲,但二人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且藕断丝连。李鸿章有三个原因,必须要推掉两江总督的任命。
&esp;&esp;一是他出自曾国藩门下,素来对曾国藩有感激知遇之恩之心。当初曾国荃久攻天京不下,清廷多次命李鸿章率领淮军前去会攻。李鸿章却知道湘军历来私心极重,既要占破城首功,又要独吞城内财富,他不愿意为了眼前的小利益去破坏已经存在的某种秩序和关系,因此找各种借口拒命不前,有意不与曾国荃争功。此处关节,曾国藩心知肚明,也十分感激,在给曾国荃的信中特意提到李鸿章此举是“深知弟军之千辛万苦,不欲分此垂成之功”;
&esp;&esp;二是李鸿章非常清楚朝廷调曾国藩离开两江是想有意压制湘军,但他自己一旦坐上了两江总督的位子,难保不会步曾国藩后尘成为朝廷下一个猜忌的目标。换句话说,清廷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汉人大臣;
&esp;&esp;三则是李鸿章深知湘军底细,他知道湘军散兵游勇在两江多有不法之事,一旦赴任,淮军必将与湘军起冲突。朝廷对湘军一向不满,万一处理不好还要把他自己的淮军也搭进去。因此,他不愿意去碰这个钉子。这是李鸿章的一点私心,正因为他一直对他的淮军势力保护得很好,在曾国藩死后的二十多年中,他在清朝廷中始终居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esp;&esp;对两江总督的人选,李鸿章也有自己的看法,说:“湘人习气之重,他人视为棘手,……选州必于湘人,朝廷亦深顾虑。”(李鸿章撰/吴汝纶编:《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卷十》)此见解极为深刻,李鸿章已经料到非湘军嫡系无法坐镇两江。他虽然也出自曾国藩门下,但由于另立山头创建淮军,早已经被排斥在湘军嫡系圈外。
&esp;&esp;不过,李鸿章的看法是一回事,清廷的实际决策人慈禧太后的看法则是另外一回事。慈禧太后以秀女身份入宫,起初没有任何学问见识,后来协助咸丰皇帝批阅奏章,阅历才逐渐增多。她利用自己为同治皇帝生母的天时地利,先后在与肃顺和恭亲王奕?的争权夺利中占尽了上风,便自以为权术手段高明,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岂不知自己的才识根基仍是相当浅薄。同治四年(1865),慈禧太后与恭亲王奕?发生争执,慈禧责备奕?议政尽用汉人,奕?很不以为然。慈禧太后怒气冲冲地威胁说:“我要革了你。”奕?毫不相让,说:“太后革得了臣的官职,却革不掉臣的皇子身份。”慈禧太后勃然大怒,亲笔诏书责备奕?。诏书中错别字连篇,词句多有不通顺之处,令人瞠目结舌。这样一个只擅长玩弄后宫阴谋的女人,当然也没有李鸿章在两江总督人选上的这番远见。她只是一心想要将曾国藩这颗眼中钉调离老巢,令其不能有所作为。既然李鸿章推辞不就,慈禧太后只好另外选人。李鸿章之回避两江总督,就直接造成了他的同科马新贻脱颖而出的大好机会,也为日后刺马案的发生埋下了祸根。
&esp;&esp;同治七年(1868)七月二十七日,李鸿章也收到京信,正式得知马新贻调任两江总督,而曾国藩则调任直隶总督。当天,他即提笔给马新贻写了一封信。信中说:“畿疆拱卫,非老成硕望不足挽回颓波;江海要冲,非盘错大才不足坐镇雅俗,岂唯皖士重庇福星!欣跃不可言喻。”(《李文忠公全)大概意思是说曾国藩老成硕望,马新贻盘错大才,二人分掌直隶和两江,各得其所。以李鸿章肱股重臣的身份,如此吹捧马新贻这样的后起之秀,实在是很令人费解。
&esp;&esp;不过在信中,李鸿章也表示了担心,认为“侯相恐将乞退,处斯时地,似不可行,容专缄劝驾”,意思是担心曾国藩恐怕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赴任直隶总督,很可能会退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也认为朝廷调曾国藩任直隶总督有贬斥之意,是典型的明升暗降的伎俩。
&esp;&esp;就在同一天,李鸿章也给曾国藩写了一封信,大力强调直隶总督位置的重要性——“欲借老成重望拱卫神京,即备就近顾问,亲政赞襄之”,显然有宽慰曾国藩的意思。但在信末却话锋一转,说:“谷山(马新贻的字)素极谦谨,一切必守萧规。但威望过轻,长江从此多故矣。”一句“威望过轻”,一句“从此多故”,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马新贻日后的悲剧结局。
&esp;&esp;显然,李鸿章给曾国藩的信才能代表他对马新贻的真实看法,他为什么又要玩弄两面三刀的权术,在给马新贻的信中肉麻地吹捧对方呢?这要从后来李鸿章请求马新贻助淮军军饷的事情中去寻找答案。实际上,在曾国藩与马新贻的两江总督之争中,李鸿章始终是一个坐山观虎斗的旁观者。这是后话。
&esp;&esp;那么,这个令慈禧、李鸿章等另眼相看的马新贻,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esp;&esp;马新贻,字谷山,号燕门,别号铁舫,山东菏泽人,为回教徒。他是道光二十七年(18)的进士,跟李鸿章、郭嵩焘同榜。二十六岁的马新贻中进士后步入仕途,没有点翰林,也不曾补京官,榜下即用,分发到安徽当知县,从此一直在安徽做官,历任安徽建平、合肥等县知县,庐州府知府,以勤明称。从咸丰三年(1853)开始在安徽境内与太平军作战,因战功累迁安徽藩司(布政使)。
&esp;&esp;[郭嵩焘,字筠仙,湖南湘阴人。跟随曾国藩组建湘军起家,号称曾国藩的出面主持大局,打算以淮代湘。一时之间,李鸿章风头无二,俨然有曾国藩衣钵继承人的姿态。当然,他还需要一些帮手,而且,最好不是湘军一系的人,这样,同年进士马新贻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很快,马新贻受到李鸿章的暗中推荐,接替开缺回籍的曾国荃,升为浙江巡抚,从此步入封疆大吏的行列。
&esp;&esp;在这之前,浙江巡抚名义上为曾国荃,浙江军务也归两江总督曾国藩管辖,但其实浙江本是左宗棠的地盘,此时左宗棠正任闽浙总督。马新贻到杭州上任浙江巡抚后,表面上还是相当尊敬曾国藩,曾专程到江宁向曾国藩问计,给曾国藩留下了相当精明强干的印象。马新贻与左宗棠的关系也很好,曾上书力赞昔日左宗棠在浙江的治迹。
&esp;&esp;这里要专门讲一下总督与巡抚之间的关系。按照清朝官制,总督和巡抚都是封疆大吏,不相统属。按照职责而言,总督主管军事,节制省内绿营提督、总兵各官,且自辖“督标”三至五营;巡抚则主管民事,总管省内政务监察,也自辖“抚标”二营,用兵时也须负责粮饷。一般来说,总督、巡抚选用文人,极少用武人。这是因为武人知兵,不能轻与事权,而文人不习兵事,不妨假以重任,平时以文制武,战时由朝廷另外特简经略大臣等专事征伐。另外,一省的民政财政和司法则分别由布政使和按察使主管,只听命于户部和刑部,也不属于总督、巡抚管辖。
&esp;&esp;不过,自曾国藩凭借湘军以文武双重身份崛起后,情况开始改变。他受任两江总督之初,还兼有钦差大臣的身份,有权统辖江、皖、赣、浙四省军务大权。这样,原本不属于他节制的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巡抚以及各省布政使、按察使均成了他的下属。在清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按照清朝制度,总督对文职道府以下、武职副将以下官员有奏请升调免黜的权力,正是在这样的便宜之下,大批湘军将领倚靠曾国藩进入政权机构,得任地方实职,由此掌握了一方的军事、财政大权。即便到后来曾国藩主动裁撤湘军、湘军为淮军所取代时,湘军一系羽翼已成,不但军事力量雄厚,“七八省政权,皆在掌握”,且五脏俱全,成长为完全有实力分权割据的力量。尤其是曾国藩所管辖的两江富甲全国,形成了“重地方、轻中央”的政治格局。在这样的局面下,以慈禧太后为首的清廷惶惶不可终日,视曾国藩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就不足为奇了。马新贻升任浙江巡抚,已经是清廷要将曾国藩调离两江的前兆。
&esp;&esp;马新贻任浙江巡抚期间,讲究政通人和,积极兴修水利,修筑海塘,并奏请豁减杭嘉湖等七府浮收钱和漕米,减轻百姓负担,复兴各府书院等,在当地很有名望,颇受百姓爱戴。正因为马新贻政绩突出,次年左宗棠西征之时,便由他接任了闽浙总督。升迁速度之快,令人大跌眼镜。
&esp;&esp;此时的马新贻,尽管实力上远远不及,但在声势上已经如同前任左宗棠一般,隐隐然有与两江总督曾国藩相抗之意。不久,东、西捻军先后平定,清廷长松了一口气,急不可待地开始考虑督抚的调动问题,其实最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令朝廷寝食难安的两江总督曾国藩离开两江。经过一番商讨后,由恭亲王奕?出面,力荐马新贻接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理由是:“马新贻精明强干,操守亦好。他在安徽服官多年,对两江地方最熟悉。剿捻的大功告成,淮军裁遣回籍,非得要马新贻这样的人,才能把那些骄兵悍将妥为安置。”原两江总督曾国藩则调任直隶总督。
&esp;&esp;当时的八大总督中,以直隶总督地位最尊,其次是两江总督。但论实权,两江总督却要排在第一。而直隶总督虽位列各地总督之首,但地近京畿,上有朝廷,下有顺天府尹,位尊而权轻。加上同时兼任北洋大臣,须常驻天津办理洋务,并不是一桩轻松的好差事。
&esp;&esp;马新贻升官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由二品官升到了疆臣中最有实力的两江总督,实在令人吃惊。当时他才四十七岁,是最年轻的总督。这其中,固然有马新贻自己个人才干的因素,但可遇不可求的机遇远比才华更为重要。当时,太平天国已经平定,曾国藩兄弟名盖天下,但流言也与功名一样多。多年以来,中外纷传曾国藩有谋取帝位的野心。清朝因曾国藩军功封其为一等侯时,曾国藩幼女曾纪芬说,曾家人听到后都说:“侯爵太细。”意思是嫌侯爵的官职太小,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曾国藩势大如猛虎,让这样一个人在江南坐大,真是让慈禧太后坐卧不宁,因此考虑将曾国藩调离江宁成为必然的选择。只是由马新贻来接任两江总督,不仅天下人惊讶,整个湘军系统的人惊讶,曾国藩惊讶,就连马新贻自己也相当惊讶。朝野对此议论颇多,舆论普遍认为马新贻资历尚浅,德不高望不重,让他接替曾国藩的两江总督,太过破格。
&esp;&esp;在曾国藩接到调任直隶总督的谕旨前,马新贻早已知道自己即将接任两江总督。他的心情,应该是且喜且忧:喜的是他现在是大清朝最让人眼红的大红人,以朝廷心腹的身份当上了两江总督,受圣眷之隆,一时无二;忧的是两江素来是湘军的地盘,他们在那里经营了多年,岂能轻易让给他这个外人?
&esp;&esp;同治七年(1868)五月十六日,时任闽浙总督的马新贻从杭州坐轮船到达天津,次日到达北京。应该是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慈禧太后的心意。五月二十六日,马新贻被召进宫中,很久才出来,出来时大汗淋漓,神态极为反常。这之后,他突然请了二十天假,回到山东菏泽老家探亲扫墓。离家时,马新贻突然将二位兄长和儿子召到身边,秘密嘱咐说:“我此去吉凶难料,万一有什么不测,千万不要到京告状。一定要忍气吞声,方能自保。”
&esp;&esp;此时,正式任命他为两江总督的谕旨尚未下达,他却已经在交代身后事,难免令家人大为吃惊。这也就是马新贻临死前交代儿子马毓桢“别忘了当日为父在菏泽交代你们的话”的由来。
&esp;&esp;显然,马新贻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他孑然一身赴江宁,既没有自己的军事力量,还需完成朝廷交代的公开和秘密的双重使命,无异于孤身入龙潭虎穴。但是,他不想就此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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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抗战之血肉丛林岛寇荼毒,痛及滇西,谁无血气,忍弃边陲,桓桓将士,不顾艰危,十荡十决,甘死如饴,座中有圹,名勒丰碑,檩檩大义,昭示来兹。谨以此文献给曾经为了保卫国家出国在缅甸与倭寇决一死战的远征军将士们!历史不会忘记,中国人不会忘记,虽然你们曾经被记忆尘封,但是时间也绝不会让你们永远蒙尘!...
刚存够首付,中了五百万实现财务自由的白婉清一口卡嗝屁。一睁眼,穿到刷过几页的爆款年代文里,成了个炮灰路人甲,还带了个恶毒女配。地狱般的开局,没关系,抛开剧情杀穿满地。只要我没道德,谁也别想绑架我,干尽缺德事,功德999。继妹白莲,脏水泼她和老癞子滚苞米地,撕毁大学通知书,让她去大西北喂猪。后娘恶毒,举报投诉铁窗泪...
关于我有了空间戒指后,财富无限父母双亡的林震南继承了一家父亲遗留下来的二手书画店,无意之中,一只修炼万年蜘蛛,在雷电交加之时,元神最弱之时,被林震南一掌手拍碎本体,蜘蛛本命元神入体,机缘巧合下,林震南…传承了它的异能。后来更是得到了一枚上古超级空间戒指,空间更有一方小世界。后来林震南更是鉴宝,赌石,看相,看风水,修真,无一不精,一时喜从天降,富贵逼人!...
论穿越到甜宠文大结局后是一种什么体验?姜澜雪表示,这金手指压根没用。原身入宫三月,却从未见过宣宁帝,因此,后宫嫔妃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不曾想姜澜雪穿越第一日就被召侍寝了,对此,众人依旧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哪知接下来一连三日,宣宁帝都流连在姜澜雪的清光殿中。对此,众人表示,这不可能,肯定是因为齐王妃的缘故,陛下定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