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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在掌心的纸盒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可时川注视半晌,却只觉得沉重得几乎难以呼吸,毕竟在它的背后,是游洲苦心经营的十年。
*
游洲回家的时候已是迟暮,别墅内空空荡荡,他在静默中抬脚走上了二楼。
片刻后,脚步声停在储物间门前,游洲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漆黑一片,他也无心点亮灯光,只是接着窗外朦胧的光线找到了五斗橱的位置,而直到蹲下来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把纸盒子里落在了那里。
游洲无声抿了下嘴,一丝酸涩的失落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他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望着那个空隙的表情有点怅然。
少顷,他叹了口气,准备合上抽屉起身时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道狭长的影子。
游洲愣怔片刻,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然后看到了静静望着自己的时川。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然后他看见时川在自己瞳孔的倒影逐渐放大,最后走至面前,伸出手,向游洲递过了一个东西。
游洲沉默接过,在看清楚时,他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是刚才被他落下的纸盒。
他用几乎是颤抖的手指反复检查着手中的东西,可以确认,这就是他刚才落下的那一个。不同的是,纸盒顶部较之前多出了一个写着日期的标签,清晰分明,一笔一划格外认真,但不是游洲的笔迹。
时川对上游洲的目光,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对着他缓缓张开手。
游洲走过来抱住对方结实的臂膀,滚烫的泪水滑过面颊,然后在时川的西装外套上落下两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时川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傍晚游洲在迟疑时,脑海中闪过的是他的脸。
十年间,游洲与当年的那三个人一一对峙过,却唯独把张新留到了最后。他曾几度对自己辩称要在对方人生最得意时给他致命一击,但事实是,游洲还是不能直面噩梦的始作俑者所带来的阴影。
他以为自己的恐惧早已在看着其他三人丑态毕露的模样时消失殆尽,然而在被张新一次次地恶意中伤,甚至被他以自己最痛苦耻辱的回忆挑衅时,游洲发现自己根本保证不了全然的冷静。
和张新再度见面的那天傍晚是游洲人生中少有的冲动时刻,血气上涌让他甚至无暇顾及自己这么多年的克制和隐忍,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在此刻亲手了结纠缠多年的噩梦。
然后,在漫长的沉默中,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
暮风温柔,时川成熟英俊的轮廓逐渐和当年那个干净挺拔的少年重合在一起,游洲恍惚看见他对自己露出一个笑,一如当年那样——
“我叫时川,你叫什么?”
十八岁的时川是游洲听见的第一声晨钟,而他会永远记住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刻,一如在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钟声响起后未被计数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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