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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宝柱哈哈一笑:“没什么,我们今晚准备做投壶之戏。”
坐在一旁的春华听了拍着手叫好:“不错,许久没投壶过来,咱们多喊些人一块儿来玩,这样会开心些。”
吃过晚饭以后杨宝柱喊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起到院子里投壶,他与嘉懋一起,其余几个弟弟妹妹合伙来对抗他们俩。嘉懋今日格外兴奋,手拿着那羽箭都是轻飘飘的发颤,根本就投不进去,几轮下来,他与嘉懋打败,只得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做彩头:“我们输了。”
杨宝柱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嘉懋的肩膀:“我错了,原不该与你一组。”
嘉懋朝他会心一笑:“明日我们再战。”
“再战?还不是继续输银子?”杨宝柱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可不要再战,兜里的银子还是自己捂热了比较好。”
当晚嘉懋失眠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失眠。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眼前浮现出那娇俏的身影来。望着窗外一勾淡淡的上弦月,嘉懋慢慢的觉得那月亮竟然化成了她的眼睛,正弯弯的朝着他笑。
不知翻腾到什么时候才睡着,可一大早的便醒了过来,丫鬟打水进来,瞧着嘉懋的眼睛便唬了一跳:“容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瞧这眼睛红彤彤的,就像那兔儿眼一般!”
嘉懋没有搭理她,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便往主院那边走了去。天色还早,杨二奶奶正在理事,见嘉懋大步走了进来,不由得有几分惊奇:“嘉懋今日为何来得这般早?”
嘉懋望了望杨二奶奶,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来得太早了些,脸上一窘,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我还想早些起来给母亲请安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没起床。”
杨二奶奶瞧着嘉懋失望的神情,笑着安慰他:“还早呢,你先去歇歇,等会一起吃早饭,我叫厨房里熬了你最喜欢吃的大片燕麦粥,保准味道好!”说罢便转身继续理事,也没时间再看嘉懋。
嘉懋见杨二奶奶不搭理他,讪讪的站在那里好一阵子,到外边溜了一圈,这才瞧见母亲从院子里走出来,心里有些像发虚,悄悄蹲在树丛的后边,等着她从小径上走过这才直起身子来吁了一口气。
“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口气还没有吁完,身后便响起了春华的声音,嘉懋仿佛被人抓了包,措手不及的站在那里。春华倒没有留意他尴尬的神色,赶了过来拉着他往前边走:“咱们快去主院。”
她昨日听母亲说要相看骆家小姐,心里十分得意,想着嘉懋还不知道这事儿,到时候让他大吃一惊。与嘉懋一起去了主院,用过早饭没多久,就听外边管事婆子过来回禀:“骆府的人到了。”
嘉懋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似乎那上边有刺一般,容大奶奶见着嘉懋慌慌张张的模样,笑着问他:“嘉懋,你这是怎么了?”
嘉懋有气没力的回复了一句:“骆府不是二舅母的娘家?肯定她那几个侄女会跟着来,我还是回避一下罢。”
杨二奶奶笑吟吟道:“嘉懋,你可还记得我那个叫骆相宜的大侄女?今日你好好瞧瞧她,看跟小时候比有没有变化?”
嘉懋的脸“腾”的红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着头飞快的往外边走了去。容大奶奶与杨二奶奶都笑成了一团:“你瞧这孩子,真真害羞!”春华睁大了眼睛望着嘉懋的背影,奇怪的问杨宝柱:“表兄,你有没有觉得我大哥有些不对劲?”
杨宝柱摇了摇头:“没有哇,我怎么觉得他和往常一样?”
春华撇了撇嘴:“我才不搭理你,瞎子都能看出来我大哥与平常不一样。”
两兄妹正伴着嘴,就听外边脚步声杂沓,门帘儿一掀,一群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边的是杨二奶奶的兄嫂,后边跟着他们的一群儿女。
见礼以后宾主落座,容大奶奶的眼睛在那骆相宜身上溜了个不停,就见那骆相宜虽然全身上下穿得簇新,可是那衣裳颜色却不鲜活,用的是秋香色的缎子面料,那是四十岁的人才爱穿的颜色,搭在她身上,显得老气沉沉。
骆相宜是典型的瓜子脸儿,一双眼睛很大,但分得有些开,让人觉得有些神情清淡,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倒说得上是个美人。容大奶奶搭着杨二奶奶的话题儿,与骆家的人闲谈了一阵子,骆相宜几个弟妹都很活泼,只是骆相宜不怎么说话,即便是问到她,也是细声细气的答上几句,望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怯生生的。
容大奶奶心里暗道骆相宜的皮相不错,只是说话软糯了些,看起来也是个胆小的,长宁侯府的长孙媳到时候可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容大奶奶有些担心她挑不起这副担子,一时间有些犹豫,歇住话头没有再说。
杨二奶奶见容大奶奶忽然间便没了兴致,心中奇怪,可脸上依旧笑容可掬:“宝柱,你带了表弟表妹去园子里玩罢。”
杨宝柱正等着这句话,否则嘉懋的簪子怎么好送到骆相宜手中?他站了起来招呼了一句,骆相宜与弟弟妹妹们跟着他走出了大堂。过了长廊,杨宝柱停了下来,对着骆相宜挤眉弄眼道:“表妹,你年纪大了,自然也不屑跟着去捉麻雀,就在这里歇着罢。”
骆相宜的几个弟弟妹妹都起哄:“听见表兄的话没有?你可别跟着来,他可讨厌你呢!”
骆相宜站在那里,一张脸涨得通红,委委屈屈的望着杨宝柱,不知为何今日他忽然便排斥上了自己。杨宝柱朝她挤了挤眼:“你不用跟着来了,到这里等着便是!”
杨宝柱将那个“等”字咬得极重,骆相宜忽然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微微一笑,带着丫鬟孤零零的站在走廊尽头,风簌簌的吹着她的毛领儿不住的贴着脸翻动,好像有谁用手指抚摸着细嫩的肌肤一般。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骆相宜转过脸,就见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俊眉朗目的少年,不是容嘉懋又是谁?骆相宜羞涩的低下头去,就听嘉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终于来了。”
骆相宜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软软的答了一声:“是,今日跟着父亲母亲过来的,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嘉懋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来以后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骆相宜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说话,好半日没听见嘉懋的声音,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却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视线与他的撞在了一处,两人相互望着对方,似乎都想对他说点什么,可似乎那些话都堵在喉咙口,一时半刻挤不出来。
“你还好吗?”最终骆相宜轻声的问了一句,眼波荡漾,就如一泓泉水般吸引着嘉懋的心,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卷入到漩涡里去了一般,怎么挣扎都不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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