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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1页）

&esp;&esp;顿了一会儿，几个较有威望的领班老丐，悄悄移了过去，无声看着寨主，神色悲痛，但不敢问。

&esp;&esp;老学鸠甄正京，凑近看了一眼，脸上现出一片不可置信的震惊，不顾忌东方爷的阻拦态度，伸手揭开了薛浅芜的棉被。

&esp;&esp;吴刚怒道：“老不死的风流性儿，你干什么！寨主冻成这样子了，你还去揭被子！”

&esp;&esp;苏喜儿看到老学鸠，冷淡淡下了逐客令：“高府不欢迎你，哪儿来哪儿去吧。”

&esp;&esp;东方碧仁已料到了什么，稍显激动地道：“你们不要打岔，让学鸠来看看！”

&esp;&esp;说也奇怪，薛浅芜身上的阴损之寒，对老学鸠的影响并不很大。他能触摸得薛浅芜，先翻了翻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沉思说道：“她中毒已深，再迟一个时辰，命不保矣……”

&esp;&esp;东方碧仁紧握了他的手：“学鸠可有办法？”

&esp;&esp;老学鸠冥想很久，叹息说道：“寨主中的这种寒尸粉，乃是毒性最强的一种！老朽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配料以及工序极为复杂，大概需要八十一种药材！解药也需精确对应，出了任何差错，全盘皆输。”

&esp;&esp;东方碧仁狂喜道：“学鸠快写了来，我这就派稳妥的人抓药去！如果能把他们治好，你是大功一件，无论今后犯了何错，只要不是杀人残害，本官都为你扛！”

&esp;&esp;“大人是说真的？”老学鸠呆了一呆：“陈年犯的错儿，能不能也抵消？”

&esp;&esp;东方碧仁肯定地道：“只要无关命案，一切都能化解得了，包在本官身上。”

&esp;&esp;老学鸠的涕泪落下，用袖子抿了一把道：“就算没有东方大人这句承诺，草民也会尽力治好寨主！快来人哪，拿纸笔来！”

&esp;&esp;侍从匆匆摆砚磨墨。老学鸠似乎因为年月隔得太久，很多药名都得竭力回想，汗粒一层一层，从他额上渗将出来。

&esp;&esp;最后写完，头上脸上都是汗水，老学鸠把满满的一页纸，递给侍从。

&esp;&esp;东方碧仁扫了一眼众人，低声交待侍卫：“药里掺不得假，一定要严把关！”

&esp;&esp;抓药的侍卫去了，东方碧仁摆了摆手，微带困倦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官留老学鸠，说几句体己话儿。”

&esp;&esp;苏喜儿福了福身，犹疑了片刻，和贾语博一起，带着众人退了。

&esp;&esp;只剩两人，东方碧仁温和说道：“真人不露相啊，学鸠对这寒尸粉毒颇有研究？”

&esp;&esp;甄正京慌了神儿，谦逊卑微地道：“哪里哪里，不过略通皮毛！”

&esp;&esp;“学鸠不必见外！你救了她，便是本官的好长辈……”东方碧仁又道：“成分最复杂的寒尸粉，天下会配制的没几个吧？不知学鸠从何得来秘方？”

&esp;&esp;甄正京无可回避，只得答道：“除了老朽之外，天下只有一人会配。老朽这点本事，还是从他那儿学的。”

&esp;&esp;东方碧仁笑问：“可是天下如此俊脸，怎敢再有半分沧桑

&esp;&esp;侍卫把药抓回，老学鸠开始忙碌起来。等到把药熬制成汁，给薛浅芜等人灌下。

&esp;&esp;东方碧仁眼都不眨一下，看着薛浅芜的反应。冻得灰白泛青的面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表面那层冰霜，不再加厚。

&esp;&esp;老学鸠点头道：“这药需要喝上七天，遥想当年，胯下之辱

&esp;&esp;在众人的精心呵护下，薛浅芜很快就彻底康复了。

&esp;&esp;从东方爷那里，得知那些林林总总的原委，回想自己差点被寒尸粉害得死于非命，薛浅芜愤然道：“这个高府衙，真是坑坏了人！死了死了也就罢了，还留那么大的遗患！人家一代枭雄曹操，也不过是在生前防，一口气咽下去，死后万事成空，不让人把老墓盗了就行！高府衙倒厉害，官服上面竟涂染着剧毒物质，烧成灰了，还对世事死不瞑目！本来我担心他死得蹊跷，冤魂不散，诚心帮他送终，哪想却着了道儿！他有能耐，地府路上独自走好算了，如此阴毒，鬼也怕他三分，这事我不管了！”

&esp;&esp;东方碧仁看她气得跳脚，摇摇头道：“事情未必就如表面这样，凭我直觉，怕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预谋，有人恰利用了高府衙的多疑性格。”

&esp;&esp;薛浅芜不再跳了，分外慎重地靠近东方爷：“你说什么？那个高府衙，有利用的价值吗？”

&esp;&esp;东方碧仁叹了口气：“但愿是我多虑。毕竟事情越简单越好，那样可以少牵连些人命。”

&esp;&esp;薛浅芜点了点头，老学鸠甄正京突然上前，用吟愤青诗那般的腔调，激昂高亢骂道：“那个狗崽子的高屁府衙，死一万次也有余辜！我看他呀，一生可以概括为八个字，‘生得窝囊，死得荒唐’！他若不死，哪天等老朽我翻了这穷身命，也要与他拼上一拼，干上一架！谁知宿怨未了，他就去了！苍天无道，阎王爷不给我机会啊！”

&esp;&esp;薛浅芜和东方碧仁双双奇了，同时问道：“学鸠，高府衙怎么得罪了你？认识你俩至今，看着你们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难道有什么过节吗？”

&esp;&esp;甄正京没有详说的意思，草草结道：“他位居高职，当然不认识祠堂里脏兮兮的老叫花子！但他认识风流倜傥的甄正京！老朽落到今日田地，多多少少也是拜他所赐！”

&esp;&esp;薛浅芜看他郁郁不快，小心试探着问：“学鸠，咱是乞丐肚里能撑船，大腹便便能容忍，就不给那逝者算账了吧？”

&esp;&esp;甄正京一脸怅然，颇有落魄才子悒悒难平的模样，半含辛酸闭上眼睛，悲凉叹道：“人世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你一辈子的忍辱负重，以期某天，报复你最痛恨的人！可是梦想近时，他却先你一步去了……东方大人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遗憾的呢？”

&esp;&esp;东方碧仁除了与薛浅芜掰些情话，还真不会宽慰受伤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把脸转向薛浅芜道：“丐儿，还有什么比这更遗憾的？”

&esp;&esp;薛浅芜看看东方爷，你把这么狗血的问题抛给了我？

&esp;&esp;算你聪明！想她匪女神丐，最擅长解决的，就是超级狗血的问题！

&esp;&esp;略略想了一下，薛浅芜巧笑道：“老学鸠啊，你不懂得，还有一种遗憾，比你刚才说的遗憾更加遗憾！你想一想，如果当初你没在恨意中生存下来，被他弄得死翘翘了，你连他今天的惨死都看不到，那岂不是更遗憾吗？所以你是胜利的人，虽然未能亲自泄愤，但是又有什么区别？他在寿字头上输你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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