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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不需要太担心。不过因为信息太少,程素素不敢保证准确性,都忍着没有讲。只等程犀回来。如果没猜错,快了。————————————————————————————————在程犀到来的空档,程节之事也经由府衙传了出来。一时之间,程家在城里的宅子被围观,家里出去买菜都不方便。好容易出去了,厨娘往集市一转,篮子满了,钱还没花出去。程素素便下令,将每日菜金往集市中央的大秤下一放,也不管有没有人去取。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旧事,挎着篮子,装上香烛纸钱,又跑到城隍庙去拜祭。山下程家这里,知府也亲自登门,还张罗着要立个牌坊。直到程玄摆出不高兴脸,知府才没有坚持,只说:“是乡亲父老的意思,世兄再推辞只怕不好。不若等丞相携令郎归来,再商量?”程玄是不管事的人,听他这样讲,才勉强点头。知府心道:我先将石料、石匠预备下了,到时候,你往京里一去,这牌坊,还是要立的。又说了李丞相与程犀归来的日期,满脸激动地搓着手:“就在三日后了!世兄道这来宣旨的天使是谁?就是前一科的状元,谢麟!托世兄一家的福,我也能见到连中三元的人啦!”旧时趣事年约四旬的知府,仿佛一个追星的少年,连迎接大靠山李丞相的准备活动,都因为期盼着谢麟的到来而分神。故而没有察觉到程家上下人等,看起来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同时,他也忽略了通知另外一个问题——谢麟做使者,副使是谁?道一派去给程犀送信的人,没有与程犀接上头,不能让程犀早作准备,这令道一与程珪都有些不安。程犀是与李丞相同行的,谢麟、副使张起与他们一道。四人心情都很不错。谢麟与张起都是年轻人,张起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能做这副使,全因他出身高。张起的父亲是平安侯,他的祖母,便是今上的姑母,邺阳大长公主。二人一为丞相之孙,一为大长公主之孙,在京中也是自幼打过照面的。同行倒也自在。程犀与谢麟都是科举出身,年岁相当,也有得聊。李丞相几十年回一次故乡,感慨万千。家乡旧事皆已了结,程犀又是他定下来的女婿,虽未放定,然此事八、九不离十,李丞相的心情也很好。李丞相给知府下了死令,只许出城十里接他。知府不敢违拗,带上了程玄师徒父子,一同相迎。见面之后,好一通寒暄。李丞相看程玄,真是大吃一惊。程犀并不像祖父,程玄的面相,倒有那么两三分像。然而仙气飘飘,从容优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李丞相是五十来岁做丞相的人,比侄子李巽精明得多,上下一扫,便看出程玄不像李巽说的那么玄乎。二人问答,只寒暄的几句,李丞相便判定:李巽这个小东西,眼瘸了!得好好教育。同时,又对程玄的儿子徒弟,生出无限的同情来。程玄胜在不惹事儿,李丞相略一思索,便在心里重重划下了道杠杠:这门亲事,再无疑虑了。谢麟、张起二人代天宣旨,不外是正式平反,予程节立碑一类。另有一样,命程家返京。这并非全然因为皇帝好奇,乃因程节本是京城人氏。官员犯案,如非重罪,不过是革职回乡。京城人氏犯罪,革职“回”京城?古老太师大笔一挥,将他全家都流放了。这一回平反,程家确实该回京城原籍,再收拾收拾旧房子的。旧家业或籍没,或被侵占,已凋蔽不堪了。皇帝顺手拨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还了程家些田产。这一切都是早先知道的,包括李丞相要将女儿许配给程犀。程玄也都按部就班的答应了。正事办完,知府便搓着手,围着李丞相与谢麟打转儿。李丞相扫一眼道一,觉得他与程珪两个都有些不安的样子,虽觉略有不妥,然以为是年轻人紧张,也不曾过份在意。道一对程犀使眼色,李丞相也当没看到——离家许久,自然是有事情要说的。善解人意地对程犀道:“你许久未曾还家,当向令堂问安的。”程犀也看得出来,知府是有事要报的。当下两拨人分开,李丞相住回老宅,谢麟与张起往府衙内居住。程家师徒父子,自然是回自己家。一路上,道一悄声将赵氏的旧事告诉了程犀。程犀初听也是错愕的:“居然是这样?”然而细细想来,赵氏平素的举动,倒也合了这番经历。略一沉吟,程犀道:“我须与相公讲明此事。”道一轻声问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倒不会碍着大事。回家细说。”回家是先见的赵氏,程犀面上作毫不知情状。一家老少皆在房内,此时挑出此事来,也有些不妥,不如私下再说。问完安,在赵氏惴惴的目光里,只说些京中的见闻。赵氏最在意的,一是丈夫的态度,二便是长子的态度。程玄听了当耳旁风,毫不在意,程犀却什么都不说,赵氏一张帕子几乎要拧碎。猛然间听程犀说:“正使谢芳臣,与儿说得投契。副使是平安侯家张少安……”赵氏失声道:“谁家?”程犀不动声色地:“平安侯张家。”程素素一见赵氏这样,就知道又不对了,干脆目示王妈妈。王妈妈在她目光的压力下,呐呐地:“就是,原先,齐王说亲要娶的那家……”众人恍然大悟,程犀轻笑一声,道:“张少安统共一个姑母,不是嫁给富平侯了吗?哪来的与齐王说亲?”程素素吃惊地发现,赵氏脸上的惶恐不见了,甚至带上了些许轻松。赵氏问程犀:“她……真个嫁了富平侯?”“对呀,儿在京中,师伯与我说过一些京里人家。一路上,丞相也提点了一些。芳臣与少安,闲谈间也告诉了我不少。怎么?”“原来她也嫁了,原来她也嫁了。”好像考了个不及格的学生,找到了另一位要请家长的难兄难弟一样,赵氏的心中安慰多了。程犀与程素素都觉得好笑,程犀微笑道:“也不知道我的书房被他们弄成什么样儿了,我得去看看。”程素素也起身:“我都收拾得好好的,听说要上京,我还都亲自装箱了呢。”“那我可得亲自看看。”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退出赵氏上房,往书房里去。————————————————————————————————书房里,程素素收拾得很干净。程犀也不是真的来挑刺的,程素素抓紧时间,将这些时日家中的事情一一告诉程犀:“就这些了,旁的你问师兄。我不耽误你时间啦。”程犀道:“你怎知我没时间?”“不得跟李丞相说道说道吗?你都没叫他‘岳父大人’,当我听不出来?”“能耐了你!”程犀揉乱了妹妹的头发,“长大了呀。”“嗯。”程犀整整衣襟:“我这就去见丞相。”“对了,齐王夫妇,是什么样的人。”程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你想象不到的人。嗯……有空再细说。他们,当不是变故。”“好。”程犀回家,仅喝了一杯茶,又匆匆去李宅拜见李丞相去了。李宅,李丞相听完知府的汇报,换了衣服,托着茶盏,将侄子李巽唤过来教导:“虽有相人之说,也要知道,人不可貌相。这程道士,哪有你说得那么玄?”李巽羞愧地道:“侄儿……侄儿……”侄了半天,也没接上话,最后老老实实受教。李相随身携带的幕僚胡先生在一旁且听且笑:“东翁何必这样严厉呢?休说是五郎(李巽),我敢写保票,那位神仙,带出去,十个里得有九个半要被唬住的。也真是长得太、太……”正说着说,门上来报:“新姑爷求见。”“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地界儿,他祖宗是城隍!真个不能说他家!”胡先生抱着茶盏,一脸的故作惊恐。李丞相皱眉:“难道是有要事?”胡先生恢复了正常:“必得有事,否则何必此时再来?”他二人说话,李巽在立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不多时,程犀来了。进了书房,先与李丞相见礼,见李巽、胡先生在侧,也打一声招呼。胡先生打趣道:“已是新姑爷,怎地还叫‘丞相’?”程犀知道他二人不是外人,胡先生更是李相颇为信赖的军师,乃将赵氏之事,简洁明了告诉了李丞相。齐王逸事,李丞相是知道的,且是当作热闹看的,只是从未想过会与自家发生这样的联系!胡先生也不笑了,李巽更是一脸的茫然——这也太出乎意料了!程犀恭恭敬敬地道:“还请丞相定夺。”李丞相反问道:“怎么不叫岳父了?”程犀虽已作出了与程素素相同的判断,还是没想到李丞相没有一点停顿,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变故。反而被李丞相弄得呆了一呆,试探地:“岳父大人?”李丞相伸指,点点程犀,再点点李巽,缓缓地道:“年轻人,毛毛躁躁!知道了。明日我要祭祖。”程犀显出年轻人的青涩来:“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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