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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2页）

&esp;&esp;云裳莫名夹在大师兄与容裔的目光之中，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esp;&esp;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临安王，他在江南经营多年，向来有礼贤下士的名声，锦绣江山折扇一抖，对众笑道：

&esp;&esp;“今夕得与南北才子齐聚一堂，小王幸甚。小王与洛北才子和郁陶君缘悭一面，有琴掌院却是旧相识了，至于这一位……”

&esp;&esp;他的目光在云裳身上逗留一瞬，转向带来的少年：“辅之，你该很熟悉。”

&esp;&esp;容裔声色不动，沉沉打量江左来的主仆二人。

&esp;&esp;那少年早斟满了一杯酒上前，向有琴与云裳行师门礼，清锐的眼眸中蕴含深广笑意，“掌院师伯，小师叔，辅之有礼了。”

&esp;&esp;这少年正是师从稷中学宫、与湛让并称“稷中双璧玉”的端木翊。他自从暮春时离学宫入临安王府，一跃成为临安王的幕僚，短短数月，便令容明晖对他青眼相加，这次上京事关重大，也只带了他与其余二三位积年的心腹。

&esp;&esp;云裳点漆的眸子注视少年，不接他的酒，端木翊涎皮笑道：

&esp;&esp;“小师叔缘何不喜，可是为不会水的阿湛担忧么？您放心，阖宫都对他寄予厚望呢，道甚么雏凤之鸣甚么堪接大任，横竖我不如他，便将我这福运——”

&esp;&esp;他的话没有说完，手中一空，整酒杯泼在他的脸上。

&esp;&esp;“师妹！”

&esp;&esp;有琴颜阻止不及，容天琪意外地瞧着这令他丢魂的女子举动过激，失手掉了千里镜。

&esp;&esp;临安王怡怡然无半分怪罪之意，一张狐狸面上神情玩味。

&esp;&esp;晏落簪暗道粗鄙，下意识转眼去瞧座上人的反应，却见容裔分明看见了那一幕，目光仍牢牢锁在华云裳身上，非但不见厌恶，反而有种道不清的胶着。

&esp;&esp;他薄而失色的嘴唇不着一字，又似封缄着千言万语。

&esp;&esp;晏落簪拳心握紧。

&esp;&esp;此刻云裳的眼里却只一个端木翊，不顾众人在侧，逼视少年的眼冷声问：“是不是你？”

&esp;&esp;太湖落水之事对外封锁至今，端木翊却能脱口道出。诚然，盘踞江左多年的临安王耳目灵通，端木身为幕僚知晓此事也合情理，可他对于同门落难的这副脸孔，只见得是幸灾乐祸、乐见其成。

&esp;&esp;云裳担惊受怕这些天，外表佯装无事，心里的弦早已崩得不能再紧，被端木翊一句话破了防，管它粗鄙不粗鄙，就冲他这个笑模样，泼粪也泼得了。

&esp;&esp;若还在学宫里，藤条在手边，她早照着这小子的手心抽了下去！

&esp;&esp;端木翊噙笑不改，也不去擦从眉毛滴答而下的酒水，没等云裳问第二遍，门外突然一声低斥：“成何体统！”

&esp;&esp;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宽带博袖文士沉眉而入，向诸王施礼后，不满地看了云裳一眼，转向有琴颜，为人师表的气派不言而彰：“文林，这便是你带来的弟子？”

&esp;&esp;此人正是姗姗迟来的无涯书院掌舵人崔瑾，方才他目睹了整场情形，觉得简直有辱斯文。

&esp;&esp;“见过师兄。”有琴颜连忙见礼，他是亚圣高徒，虽年纪与崔瑾相差甚多，按辈份却要以师兄弟相称呼。

&esp;&esp;他正欲介绍云裳，崔瑾紧接着就训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当着两位王爷面前如此无礼，文林，你选的人，也不怕有损你们学宫的清誉吗？”

&esp;&esp;他句句问向有琴颜，却是句句针对云裳。

&esp;&esp;按礼，云裳也该称崔瑾一声“师兄”，然她此刻心情不虞，带出到神色上，便如雪样清冷、梅样孤傲，启唇欲语，容裔忽然开口：“本王不觉得失礼。”

&esp;&esp;一屋子人神色诧异，既摄政王都开口，余者自然不好说什么。

&esp;&esp;云裳睫梢颤了颤，没有看向说话之人。

&esp;&esp;容裔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轻飘飘落在端木翊身上，“牙尖嘴利，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esp;&esp;少年被眼风扫过，心下微凛，临安王笑言回护：“这是小王管教的不是了。”

&esp;&esp;容裔轻哂一声，不接话头。

&esp;&esp;众人都瞧出摄政王意兴阑珊，人也见了，话也说了，相继告辞。

&esp;&esp;青州世子走时一双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留在云裳身上，他往常坐井观天，只以为世间奇女子之冠非“郁陶君”莫属，今日见到稷中的云裳姑娘，方知人外有人，只是碍于摄政王阴恻恻的目光，没敢搭话。

&esp;&esp;晏落簪看向夔龙榻上威沉似海的男人，凝眸欲语，被崔瑾一个眼神止住。

&esp;&esp;等他带三个弟子出了琼林苑，回视那阁窗透出的灯光，语重心长道：

&esp;&esp;“晏儿，君子不患无位，患无以立。当你手中没拿捏足够份量的时候，是没资格与那些手握重器者，站在同等地位对话的，明白吗？”

&esp;&esp;晏落簪被恩师看出心思，亦无扭捏神色，低头沉默了半晌，定定道：“学生一定会赢下辩礼。”

&esp;&esp;崔瑾眼里转过一道精光，又转向谢璞，“幼玉，你明白吗？”

&esp;&esp;谢璞久拜恩师门下，一点即通老师意指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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