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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婉湘君心里正堵，似感觉到一道视线，阴冷地转头，华蓉早在她转过来前便低下头，恭顺如一只羔羊。

&esp;&esp;婉湘君看了那鹌鹑一样的蓉侧妃两眼，心头冷笑：姐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待我一个一个地收拾去……转念未完，忽闻嗡嗡的声响，那明伦阁里传出哄堂的议论。

&esp;&esp;屏风后的三位中宫娘娘同时转眸，婉太后皱眉：“何事喧吵？”

&esp;&esp;原来关于妙色之辩，云裳已将晏落簪的话术截尽，她本欲举《诗经》之例作结束：“《硕人》有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esp;&esp;一语未了，突有一人道声“荒谬”，却是旁席的崔瑾听不惯这浮浪言论，捺不住拂袖近前：

&esp;&esp;“你这后生既知此语，亦应知在论语中还有后半句话，便是孔夫子所说的‘绘事后素’！”

&esp;&esp;云裳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明明是一对一的辩合，怎的还有人助拳来了？

&esp;&esp;“呔！”穆少霖在槛外急得竖眉头，扭头看向他名义上的师父：“欺负人么这不是，崔夫子声名在外，怎么也倚老卖老？分明咱们都要赢下撑腰

&esp;&esp;“这北学掌院忒欺负人也！”

&esp;&esp;国子监偏厦中，一人忿忿收回千里镜，为落帽的云裳打抱不平。

&esp;&esp;他旁边一个没得正形的膏粱子弟接过千里镜，窥向明伦堂中墨发垂落的丽女，且赏且怜，斜睨身边人：

&esp;&esp;“记得世子爷是郁陶君的忠实拥趸啊，入京时不是叫嚷着非郁君不娶么，这么快就转舵了？”

&esp;&esp;先前那人叹气：“井底之蛙，贻笑大方了。”

&esp;&esp;这两人便是青州世子容天琪与江平侯世子郝穑，许是嗅味相投，二人见过一面后便混在了一处。以他们的身份，想混个前排观礼的坐席不是难事，但难得这一对纨绔还有些自知之明，没脸混在三千读书种子里，便与许多京城的闲散少爷军挨挤在这一处，一面观礼一面叽叽咕咕。

&esp;&esp;“哎，小王活到如今，这位华姑娘是第一次让小王知晓，原来‘好色之徒’也可以这般坦荡美好。”容天琪摇头晃脑拽他的酸话，“不知如我这等皮囊，能得华姑娘几分青眼？”

&esp;&esp;名字就叫“好色”的郝穑翻个斗大白眼，把千里镜不客气地拍在他身上，“你呀，惦记不上了。”

&esp;&esp;没见明伦堂中，那位冲冠为红颜的爷眼看就要出面护短了么？

&esp;&esp;场中晏落簪瞥见容裔的动作，生怕老师落人口舌，以至局面不好收拾，忙上前解围道：“家师一时不察，我为姑娘挽发。”

&esp;&esp;云裳若非觉得当着众人面前理发不雅，何用他人，自己便动手绾了。她轻摇头，落落大方道：“方才是小子冒状。不过崔夫子适才之言，小子试驳论之，养浩然正气，与保养容颜也并不冲突啊。”

&esp;&esp;崔瑾为北学之首，半世养成一副尊长脾性，见这小姑娘披头散发还有面皮言笑晏晏，更是来气，不豫道：

&esp;&esp;“志意修则骄富贵，内自省而外物轻，君子养身，莫善于正心诚意。如尔所言，汲汲追求于皮相，此与以色侍人何异，与小人行径又有何异！”

&esp;&esp;云裳不能苟同，迎着犀利的目光反问：“为何定要将皮相与心志相对立呢，谁说色相便是洪水猛兽了？小子方才所言，人见色心喜，与见钱心动，见暴血勇无甚不同，本源不在于绝色灭欲，在于如何节制自省，只要有节，那么……”

&esp;&esp;“一派歪理！”

&esp;&esp;崔瑾的养气功夫真不是白给的，一喝气势强满，根本不容人说完。

&esp;&esp;云裳再怎么样机敏，也不过年仅十五，在授业执教半辈子的前辈面前犹如开蒙孩童，下意识倒退一步。

&esp;&esp;有琴颜忍无可忍，正要起身，肩膀突被一只手按住。

&esp;&esp;有琴颜诧然回头，旋即目光大亮。

&esp;&esp;“先生是说她的话是歪理呢，还是说稷中学宫的道理是歪理，又或者以为，亚圣门下尽出歪理，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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