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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第1页）

&esp;&esp;宫道旁，石灯幢的灯头里发着一团光，光照昏暗，却仍难掩她脸上那淡淡的青色眼圈。

&esp;&esp;“你应当累了。今晚早些回去休息。”

&esp;&esp;她垂了眼眸，未答，也未反对，任他再次握了她的手，带着她回了寝宫。

&esp;&esp;裴萧元吩咐几句贺氏，贺氏会意，忙和乳母们带着小虎儿暂时避到寝宫别屋之中。他将她带到床前，为她除去外衣和鞋，待她躺下后，柔声道：“你好好睡。我去哄小虎儿睡了。”

&esp;&esp;他为她盖好被，又放下帐帘，正要出去，忽然，听到一声低语从帐内传来。

&esp;&esp;“你别走。”那声音轻轻软软，似含几分乞怜。

&esp;&esp;裴萧元一怔，随即，他脱了自己的外衣，搭在她的衣旁。

&esp;&esp;他侧身轻轻入帐，卧在了她的身旁。

&esp;&esp;他一躺下，她便朝她靠来，埋脸在他怀里，默默流泪。慢慢地，她安静了下去，一动未动，仿佛就这样睡了过去。

&esp;&esp;宫漏次

&esp;&esp;絮雨看着残骨，沉吟了下。

&esp;&esp;永安殿的废墟之下，埋的可能会是什么人？尤其这个范围，永安殿正殿的位置。

&esp;&esp;她再次回忆着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esp;&esp;因此殿的象征意义，它声名在外，叛军入城后，成为首要攻击目标之一。在他们抵达前，此殿作役的宫人早已闻风而逃。

&esp;&esp;这座大殿也不似府库，内有许多来不及转移的金玉珠宝，叛军到来，放了把火，便匆匆赶去劫掠府库，因而，絮雨记得自己闯入时，和沿途到处倒着尸首的惨状不同，她在殿内似乎不曾看到死者。

&esp;&esp;不过，当时她毕竟年幼，又是夜晚，殿内烟火弥漫，她一心只顾寻找母亲，以永安殿之巨，她看不到边角情状，也是在所难免。

&esp;&esp;“移走另葬了吧。”

&esp;&esp;她沉吟过后，望向正看着自己等待她做决定的裴萧元，说道。

&esp;&esp;此地虽只剩满目废墟，却是皇帝下令所留的一个纪念之地，如国祭场所。不管下面埋的是什么人，不知也就罢了，知道了，骸骨若还留下，不大合适。

&esp;&esp;“阿耶那里，我和他说一声便可。”

&esp;&esp;裴萧元点头，从废墟上跃下道：“今夜太晚了，什么也看不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日我叫人来掘移。”

&esp;&esp;当夜裴萧元宿在宫中，翌日，天未亮，二人便起了身。

&esp;&esp;皇帝如今的日常，对于大臣而言，最大的变化，是身边多了公主这个能与他们直接对话的话事人，平常他如旧那样，极少露面，只每月逢朔望大朝会日，会在紫云宫内见一下重臣的面。

&esp;&esp;今日便是大朝日。

&esp;&esp;絮雨梳妆完毕，裴萧元送她去往紫云宫，随后，自己来到昨夜发现过人骨的残殿。

&esp;&esp;负责看守残址的宦官带着几十名宫卫阉人以及工匠手执撬棍铁锹等工具，已等候在外，那人战战兢兢，看见裴萧元现身，立刻下跪告罪，说这片地方划归禁地，他只负责看守外围，严禁无关之人私闯，若无上命，平常他也不敢随意入内。近来春暖，他确曾见到过夜间有野狐獾狸在里出没，这几日正想着上报，以便入内驱赶，不料还来不及做，竟先出了这样的事，致公主受惊，罪该万死。

&esp;&esp;裴萧元拂手叫人起身，等人设下香案简单祭了一番，便指着昨夜他发现肋骨的所在，命挖掘下去。

&esp;&esp;那处位置靠近残殿的西北角，近旁是一堵坍塌了大半的宫殿残墙。

&esp;&esp;虽只是残墙，孤零零朝天矗立，裂状如犬牙交错，但从如今看去依然厚重无比的墙基，也不难想象，当年这座宫殿在它最为辉煌伟大的时刻，它是如何的雄伟壮丽，震撼人心。

&esp;&esp;“尽量不要再损动墙体。也当心做事，防备再次坍塌伤到了人。”

&esp;&esp;他吩咐完毕，所有人便开始做事。

&esp;&esp;此事看起来简单，实则操作起来颇费功夫。坍塌的壁垣层层叠叠相互挤压，只能从最上层开始，一块块地移走。当中不少巨硕的墙体残片千钧不止，需借用工具，十来个人共同发力，方能挪开。

&esp;&esp;从清早忙碌到了傍晚，才终于将那一片或藏骨范围内的石土一层层地清理走，渐渐地，终于接近地面，却并未发现异常。

&esp;&esp;杨在恩奉命过来打听消息，正对裴萧元说，天色将暮，公主的意思，事也不急，慢慢做便是，请他先回去休息，明日继续。这时，身后有人高声喊：“驸马！找到了！在这里！在这里！”

&esp;&esp;裴萧元示意杨在恩稍等，转身走了过去。

&esp;&esp;几名工匠方正合力掀开了一段斜支在断壁上的残墙，挪开后，在其下搭出来的一个三角状的狭小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坐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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