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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1页）

&esp;&esp;“簪星观里前日很是热闹。”

&esp;&esp;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人那一张变得越来越苍白的面脸。

&esp;&esp;“我若是所料无误，你应当也是去过的罢？”

&esp;&esp;“叶絮雨，你到底是谁。”

&esp;&esp;“难不成，你便是从前的簪星郡主，如今的寿昌公主，圣人之女，李嫮儿？”

&esp;&esp;最后，他盯她双眸，一字一字，问出了这一句话。

&esp;&esp;倘若心真的会因血涌狂悸而迸裂成数瓣，此刻絮雨便是如此了。

&esp;&esp;自被宇文峙叫去为其母作追福画始，为早日结束，她连夜作画，根本没睡觉好。接着又是等待卫茵娘回音的煎熬，再一连数日。等到昨夜终于见了面，又遇上那样的意外，及至后来，她是如何渡过的，可想而至。

&esp;&esp;今日她几乎一天都没如何吃饭。不是自苦，而是根本感觉不到饿，完全吃不下去。

&esp;&esp;如一根已拉扯到近乎极限的筋线，当这一刻，又听到自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刹那，冷汗自她额头沁渗，耳里嗡嗡作响，夹杂着他回声的余音，若有无数蚊蝇飞撞。

&esp;&esp;今夜自步下这石室

&esp;&esp;裴萧元连番逼问，欲迫她表明那于他而言如云雾迷目的身份。然而此刻当她真的承认，他却失了反应，望着她，一时定怔。

&esp;&esp;青瓷烛台的光笼着这间静谧的小西阁。她坐姿端静，隐透几分自然贵重的仪态。

&esp;&esp;这不是她此时在人前刻意所扮，是随这话而发出的天成的一番气质。

&esp;&esp;“你为何不说话了？方才不是你逼迫我向你坦诚身份吗？”

&esp;&esp;裴萧元遭她发问，才自愕视当中惊醒，仓促地收回目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更不用说，上前行拜见大礼此等事了。

&esp;&esp;于他而言，此刻的一切应当是在预料当中的，然而他却仿佛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如此一个现实，那便是面前这位曾与他订婚又解约，做他义妹又断绝关系的女郎，她会是当朝公主，皇帝那位走失多年，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公主。

&esp;&esp;在这片短暂的静默里，絮雨也微微闭目，再一次梳理心中那紊乱的思绪，睁眸道：“我知你此刻心中定有许多疑虑。既然叫你识破身份，在你面前，我也不必再有隐瞒。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esp;&esp;裴萧元缓缓将目光投向了面前这张恬净的，却令他此刻终于能够联想到另外一个人的面颜，带着些迟疑，发出了他的第一声疑问：“你既是公主，为何不直接回宫，反而严藏身份，诸多隐瞒？”

&esp;&esp;“固然时隔多年，你如今与从前走失时的幼年样貌或已大不相同，但你若是真的公主，想要自证身份，应当也是不难。”

&esp;&esp;隐隐地，他似乎仍是在质疑着她的身份。

&esp;&esp;“因为我不确定，当今的圣人，他是否还是我当年的阿耶。”絮雨眼也未眨，当即便应。

&esp;&esp;裴萧元显然未料会听到如此一句回答，未免惊疑：“此言何意？”

&esp;&esp;“你先答我一件事。关于我和我阿娘当年的遭遇，你都知道些怎样的说法？”

&esp;&esp;“当年出京避难途中，遭遇叛军，昭德皇后不幸罹难，郡主失踪，从此不知下落。”他答。

&esp;&esp;絮雨点头：“不错，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说法。除此之外呢？”

&esp;&esp;他迅速看她一眼，不语。

&esp;&esp;絮雨道：“你为何不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esp;&esp;裴萧元确实有所听闻，关于已故昭德皇后于京变前夕和一个年轻的宫廷画师弃女私走的事。

&esp;&esp;即便他从前不知，来长安也有些时候了。以他如今御前行走的身份，对于那些不能轻易触碰的朝廷中的禁忌，或是圣人的逆鳞，自然是会有人一一为他讲摆。

&esp;&esp;“我晓得你必定也是听说过的。”

&esp;&esp;絮雨的唇畔显出一缕略见惨淡的轻笑，“只不过你不敢说，或者，在我这作人子的面前，你不愿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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