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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1页）

&esp;&esp;前因早定

&esp;&esp;傅清溪本来想着同董九枢那边把制衣坊股份的事情谈好了，回头再告诉柳彦姝的。结果没想到那边董老爹出面，这事儿就给搁置下来了。这些眼看着好像明明该是“自己的事儿”，要做起来的时候，却多半要听“别人的话”，世上真能“自主”的事情，还真是有限得很啊。没有法子，只好略透了两句给柳彦姝。只说董九枢那边的制衣坊往后要想做些新奇的衣裳，自己跟他推荐了柳彦姝，往后或者要她费心等话。

&esp;&esp;柳彦姝可不傻，一听这话，深吸了几口气道：“我就不谢你了，……这样的事儿都替我惦记着。”傅清溪笑了：“本来也不用谢，那时候你可给我也改了不少衣裳呢。”

&esp;&esp;柳彦姝也乐了：“你那时候倒不少谢的。”

&esp;&esp;两人说着又想起了从前翻箱倒柜找合适的余料拼镶可心的领襟等事，说了一回，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柳彦姝叹道：“就跟昨天的事儿似的，这忽然间就都长大了。”叹了一回，又道，“说起来，这女学刚开的时候，我看你也没多喜欢读书。后来是碰上了俞正楠，才叫人家一步步引到正路上去了。这要没有她，又或者你一直同我在一处，恐怕也没有今日。瞧瞧我，还不就这么一无是处的……”

&esp;&esp;傅清溪拿胳膊撞她一下：“这是怎么了？不喜欢读书又不是什么罪过儿，天下难道就这一条路了？！——这不是你从前同我说的话么，这会儿又这样起来了。你要乐意，我把我读书的各样安排心得都给你细说说，你照着做去，只要能坚持住，三两年，肯定也能有成绩了。别的不说，考个差不多的书院总不难的。”

&esp;&esp;柳彦姝顿了顿，收回方才叹息惆怅的样子，斩钉截铁地道：“不，那是算了。”

&esp;&esp;傅清溪就咯咯乐起来，柳彦姝推她一下：“你乐什么！我方才倒也不是光说这读书的事儿。你说的是没错，这世上的路多着去了，肯定不止读书这一条。只是啊，这读书真算一条光明大道了。有女学有先生有一路作伴的同窗同学，有明白规矩的春考。多清楚！旁的呢？旁的路就没这么容易了。就跟二哥哥和三哥哥似的，他们也不是爱偷懒不肯下功夫，做机关消息，几天几天不出楼的时候都有。可那些东西，没有一条像春考这样简单好懂的路子。说有能耐，是有的，只是这能耐要到所有人都能承认的地步，可就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esp;&esp;傅清溪拍拍她：“你都看明白了，又不乐意读书，那就往另一条道走走吧。就算多花点功夫，至少是你自己喜欢的、真心要走的路，努力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太辛苦，成功了又是真的得偿所愿。不也挺好的？”

&esp;&esp;柳彦姝垂了眼睛道：“多花点功夫……只怕要多花太多功夫，旁的就等不得了……”

&esp;&esp;傅清溪忽然想起柳彦姝和王常安的事儿来，心里顿了一下，或者这事儿董家老爷看得比较在理？只是这些事儿她自认不懂，便是柳彦姝真的忍着羞意同她细细说了，她也没什么得用的法子，便也没有跟着问。在她看来，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儿多半都是自己没事儿太闲了空想出来的。怎么就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这么痴痴念念的呢？想想一个人自早上起来到晚上躺下，不都是一个人的事儿么？难道你同谁在一处，这吃的饭喝的茶就换了样滋味了？这没有道理，说不通嘛。所以她只眨眨眼睛看柳彦姝一眼，便接着说制衣坊的事儿去了。

&esp;&esp;她把自己对于制衣坊之后大概还能做什么东西，哪些人可能成为坊里的客人，这样的人又大概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等话都给柳彦姝说了一遍。又把其中一步步考虑推演的骨架都告诉了柳彦姝，柳彦姝知道这是一个“靠自己”的机会，或者这辈子也就这一个机会了。也收起了寻常爱玩笑好糊弄的性子，认认真真听下来，等傅清溪走了，她还自己找了个本子细细记了一回。

&esp;&esp;柳彦姝这边算安耽了，等表舅那边的文书做好了，傅清溪便拿着去青桑院找了越蕊。

&esp;&esp;越蕊见傅清溪把饭铺的干股都让给了自己，差点没哭出来：“傅姐姐，你、你这是再也不回来了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esp;&esp;傅清溪早料到这小丫头要哭鼻子，只是这想的有些没边了，拉住了手道：“你看俞家三姐姐，这一去读书，是不是就回来得少了？我往后估摸着回来得也不会太多，这饭铺没人管可不好吧？所以啊，往后你就要多费点心管管这些铺子的事情了。可要辛苦你了。”

&esp;&esp;越蕊摸着鼻子道：“可是我本来就在管啊，你不用把股份转给我的。”

&esp;&esp;傅清溪笑道：“不干活干拿分红？不好。所以还是转给你，这样你如今就是占股最多的人了。往后这饭铺还能怎么做，有什么可以改的，你都能说上话了。这样不也很好？”

&esp;&esp;越蕊想想又道：“那我哥也没在这儿啊，他不也是没干活干拿钱了？”

&esp;&esp;傅清溪道：“四哥哥一直在管的，只是他管的都是大事儿，直接跟表舅说了就去做了。从前你不知道，不过往后他们就会告诉你了……”接着就开始说这个打饭铺从开始到现在的一些变动，又说往后大概会如何等话。她是想这么把小姑娘的心绪给混过去，省得她再掉眼泪。

&esp;&esp;可越蕊哪里是会听这些的人，只拉着傅清溪的袖子就一个劲儿地问：“那你到暑天的时候会回来的吧？过年会回来的吧？昆仑书院在敖州，我能去看你不？傅姐姐，你、你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说着话，眼泪已经要流下来了，吸气生忍着，这样子别提多招人心疼了。傅清溪叹一声：“七妹妹，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你放心。”

&esp;&esp;越蕊还是觉着挺伤心的。虽说傅姐姐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道理是懂的，可一想到往后都不容易见面了，就忍不住想哭。往后往落萍院去，一推门喊一声傅姐姐就能找着人的日子恐怕不大会有了。娘说人都要长大的，都会各有各的事要做。这长大可真累啊……

&esp;&esp;越蕊同傅清溪亲，比与越栐信还甚。毕竟越栐信是哥哥，撒娇撒赖倒都成，总有许多事儿不好说的。傅清溪脾气好，在她一门心思读书哪儿都不去的时候，也就越蕊能叫得动她。两人还能搭伴应时应节地玩点什么。越蕊做的那些越栐信看了绝对会嘲笑的傻事，傅清溪不止不会笑她，有时候还会替她出出主意。相处时越亲的，相别时便越痛，这人心的喜乐哀惧还真是没便宜可赚啊。

&esp;&esp;傅清溪一早把自己要跟着先生去游学的事儿告诉老太太和太太们了，众人都经过越荃的事儿，都知道这能被先生带在身边教导，都是极亲的学生了。说往后的前程同先生的前程息息相关都不为过的。越栐仁早打听了这位莫老先生的来历，如今都知道是昆仑书院数术赴学

&esp;&esp;俞正楠同傅清溪说了一路，到了越家，见过老太太，又同傅清溪回落萍院待了一阵子，这才告辞回去。过了两天，两个人又约着在逍遥苑散了一日，真是结结实实说了一天的话。

&esp;&esp;不过她这回有事在身，且又不是就她一人的事儿，是以也不能待太久，拜见了几位长辈之后便沿江北上了。越府已经出了一个越荃一个越栐仁一个越栐信，对于昆仑书院弟子的身份，虽也自豪倒不至于看得太过金贵。这行装的收拾，也是比着越荃的来的。老太太和太太们寻常同傅清溪说起来，也多半是叮嘱她敖州那边的气候风土，要在意身体等话。

&esp;&esp;可怜傅清溪明知道自己往后并不是在敖州读书的，却是不敢言明，至少唯领众长辈的心意吧。正众人都顾着越荃的婚事和傅清溪外出求学的时候，大房忽然传出越苭也要出去读书的事儿。

&esp;&esp;越芃听了消息，便先去找了越萦。两人坐定上茶，越萦叫丫头们下去了，才说起话来。

&esp;&esp;越芃道：“你怎么不出去走走？整天在屋里闷着做什么。”

&esp;&esp;越萦淡淡道：“出去做什么？看人如何得意？”

&esp;&esp;越芃道：“这考试又不是一辈子只许考一回的，你这回没考好，明年不是还能考？你的底子在那里，多读一年又没坏处。”

&esp;&esp;越萦问她：“那你呢？”

&esp;&esp;越芃道：“我？我就是再读个十年八年的，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去。除非得了神仙给的通灵药，要不然也就这样了吧……”越萦扯了下嘴角不说话了。自从上回两人看了一回“芝兰玉树”又偷偷走了，就忽然比旁人都亲近了些似的。果然，这嫡庶之分，真是年岁越大越看得明白。便是不肯读书如越芝，心性差如越苭，顽劣如越苓，太太们明里暗里给相看的人家，也不是给她们看的能比的。从前最早的时候，年少无知的两个人都曾想过要靠读书上进，做这越府里的师徒

&esp;&esp;傅清溪上了船，才发觉这船比外头看起来的还要大，且船行极稳。船舱也同从前见的不一样，倒像是在甲板上建的小院子，有楼有阁有庭院，庭院里甚至还“种”着几棵树！忽然就想起文星巷的小院来了，果然是冶世书院啊。

&esp;&esp;一个青年上来行礼道：“姑娘里面请，老先生这会儿在书房里。”

&esp;&esp;傅清溪回礼谢过，跟着穿过小院，进了一处小轩，里头是三开的大间，两边临水，靠墙许多书架，都是满满当当的书。果然是一处“书房”。

&esp;&esp;老先生在靠窗的一处榻上坐着，见她来了，笑着指了指一边的交椅道：“坐下说话吧。”

&esp;&esp;傅清溪先行了礼，才依言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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