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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文氏、谢徽之、谢映芬、谢涵之与宛琴离得近的,把谢慕林的话听了个分明,全都忍不住呛得咳了起来。
&esp;&esp;谢显之面露古怪之色,干笑着扯了扯嘴角,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古怪。
&esp;&esp;谢谨之依旧淡定如常,嘱咐妹妹:“你既然明白老太太的苦心,路上就得再谨慎小心才是。你别忘了,你是打了包票,说会把大哥照看好,家里才许你跟着大哥出门的。若是大哥在路上身体有所不适,你可千万别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esp;&esp;谢慕林笑着说:“二哥放心,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照顾人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实在遇上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变故,我也可以去请教毛掌柜。”
&esp;&esp;谢谨之叹了口气,又转头去请毛掌柜与刘伙计多多照看兄长与妹妹。毛掌柜笑着答应了。他其实真觉得东家的太太、少爷们担心太多了,不就是赶几百里路去京城么?他每年都要来回走几趟,十分安全,也不算辛苦。既然不是一定要赶时间,他们慢慢走就是了,大少爷与二姑娘又能出什么事呢?
&esp;&esp;二房的人过来与三房一行人会合了,连宋氏都出了门,拉着谢慕林的手,向谢显之与他身边随侍的菖莆问了许多准备工作,又问了毛掌柜路上的安排,便对谢显之与谢慕林道:“有老毛在,我不担心你们路上会遇到什么麻烦。只是你们两个孩子头一次在没有长辈陪同下出远门,行事再谨慎小心,都是不为过的。我只说一点,宁可慢些、稳些,都别赶得太急了,免得出事。
&esp;&esp;“把你们父亲的名帖带好,遇上有关卡就送出去。先前平望镇千户所送来的书信,你们也要随身收着。万一遇上不买你们父亲账的关卡,就得出动那位千户大人的面子了。几百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慢慢走,天也能到了。先看慧姐儿与容姐儿的身体如何,再考虑回程的事。我还是那句老话,不必着急。实在不成,大不了再走运河回来便是。船行的东家与我们也算熟络,怎么也能挤出一两条船来的。”
&esp;&esp;谢显之与谢慕林忙肃容垂手应下了。
&esp;&esp;这时候,宗房的人也过来了,宋氏便不再多言,命女儿、外孙与宗房、三房的人一道,将两个孩子及毛掌柜、刘伙计送往码头,把他们送上了回京的路。
&esp;&esp;谢慕林与谢显之先坐船前往湖州府,在湖州上岸,再改走陆路。他们此次带的人不少,除了侍候谢慕林的翠蕉和侍候谢显之的菖莆这两个贴身丫头外,就是谢显之的小厮青松,谢谨之借给长兄的小厮石砚,还有谢慕林带着听差使唤的贾大。
&esp;&esp;贾大在经过水泥窑与老宅留守等几桩差事之后,已经获得了谢慕林的信任。她本来是打算派他去织机作坊学习学习的,但他觉得自己的父亲与兄弟已经在水泥作坊当差了,自己再固守于某个作坊,虽然可保收入丰厚、生活无虞,却也太浪费了他过去所学习的技能。他宁可跟在二姑娘身边做个跟班长随,无论是进京也好,北上也罢,都能用上自己的本事,也能开阔眼界。
&esp;&esp;谢慕林尊重他的决定,便索性带他进京了。他从前是个马车夫,对京城的路况最熟悉不过,这一路上可以继续做老本行,进了京也能帮上大忙呢,她也省得另外找人了。
&esp;&esp;除了这几个人以外,还有六名身手不错、孔武有力的长随兼护卫,两名做活麻利又有力气的壮年仆妇,再加上毛掌柜与刘伙计那边也带了仆从、护卫,一行人也有二十几口呢。四辆马车,几十箱行李,一条船都载不下,还得分了三条船。谢慕林、谢显之兄妹带着近侍与一半护卫坐一条,毛掌柜一行人带着货物坐另一条,剩下那条船装马车与重行李,由剩下的护卫押船,全都满满当当。
&esp;&esp;刚开始走水路,无论是谢慕林还是谢显之,在经历了大半年的湖阴生活之后,都已经习惯了坐船,因此走得很稳当。这时节,大部分人都还在家中过年,又已过了元宵节,走亲戚访亲友的人少了许多,也没什么人进京看花灯了,倒是会在家打点行囊,预备年后出门谋生,因此河上的行船不多,没有发生过堵塞。谢家一行人安安稳稳地在河上走了一日,便到了湖州府城。谢显之还有闲情逸致,在船舱里看书、写字,又或是抱着手炉坐在窗边观赏沿岸景色,与妹妹谢慕林商量着,日后到府里参加科举时,定要把美景画下来,留作纪念。
&esp;&esp;然而,等到他们上了岸,把雇来的船打发回程,分别坐上马车,改走陆路前往京城时,情况顿时不一样了。
&esp;&esp;艰辛
&esp;&esp;谢显之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换了一个坐姿,努力让自己颠得舒服一点。
&esp;&esp;他的随侍大丫头菖莆不放心地拿着小铜盆,预备着随时递过来,手里还拽着一块帕子,是用来给他擦脸的。
&esp;&esp;谢慕林在一旁镇定端坐,随手从袖袋里抽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大哥,你真的不要擦点药油吗?这是我问杜老爷子要的,防头晕的效果比较好。”
&esp;&esp;谢显之闭着双眼,眉头紧皱,轻轻摇了摇头:“不成……那药油的味道,我闻着难受,只怕不抹它还强些。”
&esp;&esp;谢慕林闻言便把药油重新袖好,又从另一个袖子的袖袋里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要不……你吃点防晕车的药,怎么样?这是我从收罗到的那些古书里抄出来的方子,又拿给杜老爷子看过,确认可以用,才特地请杜二爷帮忙配出来的,味道也不难闻,你吃了可能会好受一点。”
&esp;&esp;谢显之仍旧是闭着双眼:“早上已经喝过防晕车的汤药了,这会子再吃丸药,也不知道药性会不会相冲。即使真要吃,也要等到午饭之后。”
&esp;&esp;“可是……”谢慕林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如今这模样,能撑到午饭的时候吗?”
&esp;&esp;谢显之露出了一个苦笑,没有说话。
&esp;&esp;菖莆在一旁满面忧色地道:“大少爷从前坐车,从来不会难受成这样的。上回随太太出城去上香时,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也不过是有些头晕、腰疼罢了,在寺里的静室中歇了半日,也就没事了,远不象如今这般辛苦。”
&esp;&esp;谢慕林哂道:“一个多时辰也不算久,更何况,当时他们不是赶路,但凡大哥身体有点不适,曹氏也就会命人放慢马车速度了吧?再说,达官贵人会去上香的大寺庙,与京城相通的肯定是比较平坦好走的大路,不象现在,咱们一路走的多是年久失修的土路,在洪水过后,早已是一团糟,又因为湖州官场被京城局势影响,有所变动,暂时没人顾得上修路,如今路况比湖阴县城里的路都要差许多,也就难怪马车会颠成这样了。”要不是马车加强了防震功能,只怕腰骨都要被颠断了,不象现在,虽然谢显之难受,她和菖莆却都还好。
&esp;&esp;菖莆掀起车窗棉帘一角,往外瞟去,看着那破败的路况,都忍不住发愁。她一向是在内宅做活,出门能见到的,也是金陵内城繁华人烟密集的地区,去湖阴的路上,走的还是运河水路,几时见过这样糟糕的路况?别说大少爷谢显之一向体弱,有些受不住了,就连她这个身体健康的丫头,都觉得腰酸背痛。
&esp;&esp;这还只是他们改走陆路之后的头一天,半日未过,便已是这副模样,接下来的路程要怎么办?
&esp;&esp;谢显之撑过一阵难受劲儿,感觉到路况似乎稍有好转,没先前那么颠簸了,暗暗松了口气,又换了个坐姿,方睁眼微笑道:“没事儿,我这是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又遇上了不平整的道路,方才会如此罢了,等习惯了就好了。幸好二妹妹让人改造过马车,我觉得这已经不算颠得厉害了,比从前去金陵城外的寺庙烧香时,车还要走得平稳些,是我久不坐车,一时适应不了罢了。菖莆给我倒些热姜茶来,我喝两口,应该会好受一点儿。”
&esp;&esp;菖莆连忙放下铜盆,把车厢角落里用炭盆焖着的提梁铜茶壶拎了过来,从车厢一侧的收纳柜里取出一只茶杯,倒了半杯,递到谢显之手中。
&esp;&esp;谢显之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啜了一口,便长长地吁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似乎好受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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