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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不用力,她便不是求饶而是求他用力了。
&esp;&esp;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在这种事情上谭慎衍就能看出宁樱的性子。
&esp;&esp;宁樱瞪他一眼,她算是明白了,上辈子那个清高倨傲,不可一世的谭慎衍都是装出来的,实则没皮没脸,她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拿着勺子舀了勺羊肉汤,没有膻味,汤味儿浓郁,宁樱整整喝了两碗,后来的结果就是有些热了,在被子里拱了又拱,左右不舒服。
&esp;&esp;谭慎衍拿了本书,见她热得额头起了汗,掀开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待会就好了。”
&esp;&esp;羊肉汤本就是冬日暖身喝的,屋子里烧着炭炉,原本就不冷,宁樱喝了两碗,热实属正常,便是他,身子也有些烫。
&esp;&esp;宁樱窝在他怀里,望着他手里捧的书,“怎么想起看这种书了?”
&esp;&esp;《采诗集》,她有所耳闻,里边有七言律诗,五言绝句的诀窍,此书教授如何作诗,藏头诗,押韵诗都有一定的规律在里边,许多诗乃文人墨客有感而发,落到纸上,为求淋漓尽致的彰显意境,会反复修改,而《采诗集》便是从古至今推敲诗词的范本,文人墨客眼中,《采诗集》地位崇高,和将士眼中的《孙子兵法》不相上下。
&esp;&esp;但也有人认为《采诗集》虽好,修改过后的诗失了最初的韵味,更声情并茂,更朗朗上口,但月有阴晴圆缺,万事难全,有缺陷反而才是诗词最值得珍藏的价值,但凡有这种心思的,多是功底不够为自己找借口的,精益求精,追求完美才是文人雅士的爱好,一盆残缺的花谁会喜欢?
&esp;&esp;谭慎衍翻开一页,讲的是如何押韵,宁樱来了兴致,打趣道,“你准备学文人雅士悲春伤秋,古往今来多是醉酒作诗,没听说过哪位文人喝了羊肉汤作诗的。”
&esp;&esp;言语间尽是揶揄,谭慎衍倪宁樱眼,搂着她,嘴角噙了丝淡淡的笑,“我一领兵打仗的舞文弄墨做什么,浑身热,不找点事情做,又该行歪了,修身养性,装装总是可以的。往后不准叫薛墨哥哥了,他担待不起,照理说,他该反过来称呼你一声嫂子才是。”
&esp;&esp;听着前面的话宁樱暗骂谭慎衍混账,到后边,一脸不解,“他年纪比我大……”说了一半,想起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速度敏捷,适逢谭慎衍低头,宁樱的脑袋就这么磕着他下巴了,疼得谭慎衍眯了眯眼,笑道,“谋杀亲夫呢。”
&esp;&esp;宁樱也疼,但她头发多,能缓冲,谭慎衍可是下巴被她撞着了,她伸手替谭慎衍揉了揉,呢喃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薛府和咱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esp;&esp;听她口中的咱,谭慎衍抿嘴笑道,享受宁樱替他揉捏,平铺直叙道,“内里的关系整个京城上下知道的人都不多,世人只知道我娘是家中的嫡长女,却不知,很早的时候,我娘还有个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出门凑热闹,被人拐子拐跑了,我外祖父为了名声,对外宣称我姨母过世死了,知情的丫鬟婆子全被发卖出去,娘那会才几个月大,自然不知晓有这事儿,年纪大了,我外祖母看着我娘总想起被拐走的姨母,精神不太好,娘缠着外祖母才知道家中长姐年幼时被拐走了,和父亲说亲后,娘到处打听姨母的消息,机缘巧合,真被她找到了姨母,那时候的姨母已是妇人,嫁给了京里的大夫,她随丈夫出门游历途中遇到的我娘。”
&esp;&esp;“那位大夫……”
&esp;&esp;谭慎衍见她猜到了,没有卖关子,“是墨之的娘亲,娘和外祖母说了,外祖母有心认姨母,外祖母不同意,说姨母的事情出来,对娘的名声不好,那时候,娘还没嫁到京城来,外祖父敬重祖父,有心攀上侯府这层关系,不肯让姨母认祖归宗,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外祖父割舍不下,只能暗中帮衬姨母一家。”
&esp;&esp;宁樱心情有些沉重,逢年过节,京城热闹,都会有丢孩子的人家,那些人拐子最爱朝穿着华丽,身边没有丫鬟小厮跟着的少爷小姐下手,薛夫人小小年纪遭遇那种事儿,该有多无助,“薛夫人……姨母没想过回去?”
&esp;&esp;“姨母那会三岁不到,记得自家什么样子,但要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回来谈何容易?好在人拐子没有泯灭人心,把姨母卖给了户没有孩子的夫妻,夫妻二人对姨母极好,从小姨母没吃什么苦头,年纪大了,姨母许多事情都记不住了,哪会记得亲生爹娘?”姐妹相认,又都在京城,本来是喜事一桩,谁知好景不长,姨母生薛墨难产而死,娘也因着府里的小妾郁郁而终。
&esp;&esp;宁樱想到如今二人都不在世,不免觉得难受,安慰谭慎衍道,“姨母和娘感情好,在地下互相帮衬,你别太过伤心了。”
&esp;&esp;“我不伤心,这事儿过去好些年了,我看开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薛墨是我嫡亲的表弟,你心里有个数。”谭慎衍以为这层关系无人知道,连谭富堂都不知道,他外祖父那边更是不会说的,不成想,皇上和老侯爷竟会查到,老侯爷眼线多,查到端倪没有什么,皇上身居皇宫,如何会知晓这后宅之事。
&esp;&esp;有的事情,他细想才知,自己上辈子真是大错特错,皇上为六皇子六皇妃指婚何尝没有为六皇子拉拢谭家的意思在里边?他不懂,还在六皇子去封地的事情上参合了一脚,那时候,他担心薛怡牵扯进夺嫡之争着,想着左右六皇子被赐了封地和皇位无缘,不如早日抽身离开,送六皇子和六皇妃出京,六皇子好几次欲言又止,他只劝他们好好在蜀州待着,蜀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哪怕京城有变故,六皇子他们到了蜀州也能自保。
&esp;&esp;没想到,皇上挑中的太子是六皇子。
&esp;&esp;因为偏爱,打小把所有的父爱给了皇子,又怕六皇子遭人陷害,使计将六皇子摘清了去,皇上这招,连老侯爷和他都骗过了。
&esp;&esp;宁樱点头,难怪薛怡得知自己嫁给谭慎衍没说什么,想来薛怡也是清楚双方关系的,宁樱又道,“父亲不知道?”
&esp;&esp;谭慎衍脸色陡然一沉,眼里闪过厌恶,宁樱想外边传言怕是真的,谭富堂和胡氏害死了原配。
&esp;&esp;“父亲知道也无用,也不在乎。”谭慎衍冷冷说完,扔了手里的书,起身熄了屋里的烛火,瞬间,屋子暗了下来,凑到宁樱耳朵边,轻声道,“睡吧,往后可别叫他哥哥了,正想有个哥哥,唤一声谭哥哥听听。”
&esp;&esp;宁樱正黯然伤心,听着这话,难过少了大半,胡乱在他身上掐了两下,碎骂道,“恬不知耻。”
&esp;&esp;“在自己媳妇面前端着礼做什么,你若叫声谭哥哥,我什么都答应你。”
&esp;&esp;“你想得美,我要什么有什么,可没什么事情求你。”宁樱不上他的当,盖上被子,凑过去,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她以为谭慎衍会难过,是她想多了。
&esp;&esp;天蒙蒙亮,外边传来唰唰唰扫雪的声响,夜里热,宁樱翻来不去睡不着,这会听着外边的动静,才昏昏欲睡,谭慎衍半阖着眼睑,轻颤的睫毛扫过她额头,柔声道,“你睡着,我起了,去书房有点事儿。”
&esp;&esp;宁樱伸手抱着他,有些不舍,谭慎衍无奈,躺着没动,瞅了眼外边天色,道,“你睡吧,我待会再走。”
&esp;&esp;宁樱嘤咛了声,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
&esp;&esp;谭慎衍和她分享了秘密的原因,夫妻感情更好了,宁樱整日脸上都挂着笑,府里的庶务有管家,要宁樱过问的事情少之又少,老侯爷的百日后,宁樱让闻妈妈找了杭绸,准备为谭慎衍做两身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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