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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神稍显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问,这证据是怎么到景元帝的手上,也没问,为何容九没有提前过问他……
惊蛰只是在发呆。
容九就慢吞吞地从他的手里抢回头发,继续给发尾抹着油油,直到每一缕都无比丝滑后,这才将头发给扎起来。
待惊蛰回过神来,他周身都是香喷喷的味道,熏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捂着嘴,闷闷说道:“容九,你到底是涂了多少呀?”
容九:“不多。”
惊蛰不信,自己伸手去抓,结果入手的,竟是好大一根辫,不对,是两根。
他拽着自己的俩辫儿,左一根右一根,沉默了。
“你这手法,是和谁学来的?”
为什么还是这种两股的呀,看起来好像女娃子哦!
惊蛰扯了扯,无奈地将头发打散,想要重新弄一遍,却发现,入手的触感和从前,确是完全不同。那柔润丝滑的感觉,仿佛不是自己的头发。
惊蛰惊讶地扯着发尾瞅了瞅,闻到了甜腻的香味。
容九将一个小罐子递给惊蛰:“往后沐浴完,可以用它多涂几次。”
惊蛰犹豫地说道:“这很耗时间。”
“能变黑。”
容九幽幽地说道。
惊蛰立刻把小罐子给塞到怀里。
他决定每次沐浴洗头后,都将头发狠狠地涂个七八遍。
待惊蛰将小罐子好生收起来后,容九才淡淡说道:“为何不继续问下去?”
惊蛰低着头,正在揪自己身上的落发,语气也就显得有些散漫。
“问什么?”
“你能不能出宫。”
漫不经心的话语,如同在提起天气这样的小事,却让惊蛰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片刻,而后猛地紧握成拳,收在了怀里。
惊蛰轻声:“容九,你无端端说些什么呢?”
“黄庆天身上最大的麻烦,并非是那件贪污案,而是他插手国库,动了军需;然让他难以辩解,无法回避的开始,却是因为贪污案。贪污案事关岑玄因,倘若这件事,真的能够翻案,那自然……”
“当初岑家的事,是先帝的判决。”惊蛰冷静打断了容九的话,“就算黄庆天锒铛下狱,哪怕有部分的证据。的确是自我家搜出,可这些官员,哪个敢动先帝的判决?”
先帝已逝,追前人之事尚难,更别说,那还是天下之主。
惊蛰常年在后宫,对朝廷之事所知不多,可对他们会如何做……
却有着敏锐的判断。
他们不会。
他们也不敢。
岑家的事,除开惊蛰外,其余人等全都死去,而惊蛰呢,则是入了皇宫,成了太监。
就算岑家能够翻案,可惊蛰要是就此离开皇宫,一辈子也不过是个阉人的身份。可出宫与否,选择也并非在他手上。
“容九,我这样的人,是不能去想‘如果有可能’这样的事。”惊蛰的语气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想象多了,人就容易产生妄念。
去思考一些不能有之事。
惊蛰从不会做这样的梦,梦得太过美好,摔死的时候也会更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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