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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田摇了摇头：&ldo;没有，没那个工夫。小文的事儿都没说完，他就病了。&rdo;&ldo;肺炎……怎么会说病就病？&rdo;&ldo;他咳嗽，咳嗽出了点血。他吓坏了，我也觉得不好，就带他去了北平。&rdo;&ldo;然后呢？&rdo;&ldo;然后给他找大夫看了看，又开了药。他在我家住了两天，就带着药走了。&rdo;叶春好垂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用很温柔的声音问道：&ldo;他这一回，是不是也对二哥说了些软话？&rdo;张嘉田听到这里，忽然有些羞惭。原本在对待雷一鸣的态度上，他和叶春好是绝对的同盟，现在叶春好还坚守在阵线上，他却是有了变节之嫌。轻车熟路的从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找出了烟盒，他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然后若无其事的回答：&ldo;他现在敢对我硬吗？&rdo;&ldo;二哥像是对他动了恻隐之心。&rdo;&ldo;什么心？&rdo;&ldo;我是说，二哥像是有点同情他。&rdo;&ldo;那没有，他是杀过我的人，我还能同情他？我就是看他挺可怜的，正好也要回北平办点事，就顺路把他带上了。&rdo;叶春好听到这里，就感觉这张嘉田是一脑子浆糊，细究起来，他也并没有胡说八道，可就是能和自己谈个满拧。有些话，她本不想明说的，怕显着自己挑拨离间，可到了如今，她发现自己不明说不行了。&ldo;二哥，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你听我一句，他病了，你帮他可以，给他介绍大夫，给他买药送药，都可以，可是千万别因此又和他联系起来。他有他的毛病，他也有他的本事。在战场上，你打得赢他；可下了战场，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往后他无论对你说什么动人的好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听。你就记住一点：他无论说什么，都是要蛊惑你。&rdo;张嘉田连连的点头：&ldo;我知道，我又不傻，他耍不了我。&rdo;&ldo;你不傻？你看着吧，他绝不会主动把小文劝回来的。&rdo;&ldo;是，他也说了，在承德没人管小文，小文天天除了吃就是玩，所以不爱回家。春好，我看小文要真不是读书那块料，你也就别逼他了。将来等他长大些了，我给他找个差事就是。&rdo;&ldo;你还说你不傻？你都开始替他说话了。&rdo;张嘉田笑了：&ldo;没有没有，你等着吧，过几天小文要是还不回来，我就派兵打泉县去。他好像是想在泉县干点什么，肯定怕我打。&rdo;叶春好看着他，满眼忧虑，心中有一点不妙的直觉，像是眼看着他往深渊里滑，可天下只有她一个人看出了他脚下的深渊，她去拉他，他还不明白、不领情。少年雷一鸣到达承德之后，第一眼去看妞儿，第二眼就是去见虞天佐。虞天佐一见了他，劈头便问：&ldo;你怎么啦？听说你到北平看病去了？&rdo;雷一鸣摆摆手：&ldo;没事，我不是得过肺炎吗？这些天冻着了，有点要犯病。&rdo;虞天佐这才放了心：&ldo;你吓了我一跳。这两天我正等你回来办大事呢，你病倒了可不行。&rdo;雷一鸣立刻来了精神：&ldo;说说，什么大事？&rdo;虞天佐躺在一张相当宽绰的烟榻上，一边喷云吐雾，一边和雷一鸣漫长的密谈了一场。雷一鸣侧身躺着，凝神倾听，及至听到了最后，他不置可否，只说：&ldo;军饷怎么解决？&rdo;虞天佐答道：&ldo;那你得自己解决。&rdo;&ldo;我上哪儿解决去？我有土地吗？&rdo;&ldo;你想办法。反正咱们这支队伍要是拉起来了，那就拉起来了。要是拉不起来，那咱们的政治生命也就这样了。我是过一天算一天，你呢，有门路就去当个官儿，没门路就回家养老吧。&rdo;&ldo;我养什么老！&rdo;&ldo;那不就得了？&rdo;雷一鸣翻身仰卧了，百无聊赖似的摆弄着一根烟签子。房内缭绕着鸦片的烟雾，让他暂时气息平顺，非常的舒服。家是不能轻易回的，就算张嘉田已经对他回心转意，那么林子枫也还是个不容小觑的劲敌。一辈子没受过的气和罪，那些天在天津全受了个遍，他真是受怕了，受够了。这一次的离婚，也让他感到了无比的屈辱。和玛丽冯离婚的时候，双方撕破脸皮，虽然斗得也狠，但互相都在进攻兼防守，纵是丢人现眼，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现眼也是双方一起现。可这一次离婚，他是作为一名断了腿的败军之将，被张嘉田掐着脖子，不得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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