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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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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冯亮那四个大学同学在当地一连玩了四五天，终于决定离开了，冯亮松了一口气。临走时同学拉着冯亮，邀他一起去另一个地方再玩两天，冯亮赶紧拒绝了，说他还得下田干活呢。

&esp;&esp;回来后冯东私底下问冯亮，他这些同学什么来头呀，放假有闲钱跑出来玩，三个女同学长得都挺好，要是有啥不寻常的关系，赶紧去跟爸妈说清楚，该定下来就定下来，可不能闹着玩。

&esp;&esp;冯东跟他说，你看孔志彬，跟那个女知青该订婚不订婚，结果弄一身腥，说都说不清楚。

&esp;&esp;冯亮扑哧笑了：“二哥你这话说的，孔志彬当时要是跟那个女知青订了婚，绿帽子更牢靠，还不是更加丢脸倒霉？二哥你放心吧，那些都是同学关系，那个男的李红岩是我同班同学，跟我处得不错，三个女生是他妹妹和妹妹同班的，真就是放假闲得慌跑来玩。他们都是家庭富足不知人间疾苦的来头，我跟他们划拉不到一块去。”

&esp;&esp;“真的？”

&esp;&esp;“真的。”冯亮说，“人家真就是我同学的妹妹罢了，我哪能跟同学妹妹有别的事儿，我是那样的人吗。”

&esp;&esp;冯东：“那冯荞是怎么嫁给杨边疆的？”

&esp;&esp;冯亮：“……”

&esp;&esp;——亲哥哎你相信我行不行？我真没干啥呀。

&esp;&esp;然后杨边疆就开始收徒弟了。那天之后，刘三两口就带着小武给他看，他见过了那个刘小武，聊了几句，也没说收不收，就说让小武跟着他先打几天下手，看这孩子适不适合吃这碗饭。

&esp;&esp;这人也不想想，他口中的“孩子”也不比他小多少，个头都长成大人了。

&esp;&esp;然后杨边疆身边就多了个小跟班，起初干的就像冯荞以前干的活，杨边疆也不主动使唤他，他就屁颠屁颠跟着，递个曲尺拿个凿子，弹个墨斗抬个木料啥的，做事挺有眼色，实在找不到他能干的活儿，他就帮着杨边疆端茶倒水，或者抱着个斧子蹲在旁边看他干活。

&esp;&esp;杨边疆一瞧，嗯，这孩子可以。于是一个月后，他就端出师父传给他的那一套，说你要认我当师父可以，不过你首先得守师规、守行规，守做人的规矩德行；学徒三年你就跟着我干活，没有任何工钱；在我身边我管你吃住，一年给你做两季衣裳。师徒如父子，你既然拜我当师父，学徒三年就全由我管教，你爸妈都无权干涉。新想法

&esp;&esp;中秋节后，冯荞听说冯小粉平安生下一个男孩。这消息说不清是喜是忧，儿子都生了，这个小家庭在当时的情况下，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吧。

&esp;&esp;那个年代的婚姻，也许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

&esp;&esp;秋收大忙，冯荞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是帮不上忙了。以前冯荞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找点儿事干，

&esp;&esp;从她肚子鼓起来，身体不方便了，杨边疆便不许她再干这干那，连猪都不让她喂了，怕她端猪食万一有个闪失。

&esp;&esp;她如今用二伯娘打趣的话说，过的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日子，其实她哪有那么懒，她明明每天在院子里喂喂鸡鸭，浇花浇树，散散步活动活动，也炒菜做饭。

&esp;&esp;可看在周围很多村民的眼里就是“娇气”，尤其是让一些身为同类的女人更加不能容忍。她从入秋就不下田又少出门，吃得好穿得好，加上大嫂添油加醋的夸张说法，就变成了她怀孕后啥活也不干，倒了油瓶也不扶，妥妥的被男人惯坏了。

&esp;&esp;想想她们这些农村女人，谁怀孕还不是一样干活下田？这女人自从怀个孕就成了活祖宗，男人养着婆婆惯着，就差没给她请个丫鬟了，简直让人发指。一些跟大嫂臭味相投的女人们一边说闲话，一边却又羡慕嫉妒恨，恨自己怎么没这么好命，恨不得杨边疆哪天能“重振夫纲”，抓住那清闲享福的懒女人打一顿才好。

&esp;&esp;于是有一天杨边疆从田里收花生回来，一个喜欢挑事儿的婶婆指着他家门口堆起来没摘的花生对杨边疆挑拨：

&esp;&esp;“边疆啊，你看看你媳妇，这么多花生堆在这儿也不出来摘一颗，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忙，她半点也不体贴，还真能在家里躲懒。”

&esp;&esp;杨边疆咧嘴一笑，挺高兴地对那个婶婆说：“真的？哎呀我媳妇这么听话。婶子你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啥也不许她干，就给我好好呆着。我还担心她不听呢，知道她这么听话我就放心了。”

&esp;&esp;婶婆那张脸顿时五颜六色的精彩绽放，跟在后头的小武憋不住扑哧一笑，看向师父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esp;&esp;我师父，酷！

&esp;&esp;杨边疆家里一亩花生、半亩豆子、半亩玉米，还有三分地的春地瓜，收回来还得种上小麦，当年的两亩多麦茬地，他种了最省事的麦茬豆子也要收割，然后翻耕土地留着明年春天种春茬。真的挺忙碌，幸好还有个小武跟他屁颠屁颠帮着干，这也是他徒弟的义务。

&esp;&esp;冯东有一次私下里问他，你明明不指望种地这点收成，种地的工夫还耽误你挣钱，为啥还不扔了算了？要知道他不指望种田，有的是人指望啊，保证前一秒放话说他不种了，后一秒就有人抢了去种，还替他承担相应的公粮和义务工，一年到头还得送两包点心感谢他。

&esp;&esp;杨边疆说，冯荞舍不得扔，我也舍不得。咱农村人总不能离了土地，种两亩庄稼让人安心。

&esp;&esp;收完花生收豆子，剩下三分地瓜还没收完，徐师父出了点意外，受伤送到县城医院了。

&esp;&esp;杨边疆晚饭前接到的消息，安顿好冯荞，当晚就跟李师哥骑车杀到了县医院，一看师父伤得那样，立马就想揍人。他还算克制的，李师哥当场就翻脸骂人了。

&esp;&esp;师父怎么受伤的？说起来气人，两个新来的蠢货学徒，抬着一根原木嘻嘻哈哈笑闹着进带锯房，不知怎么脚一歪就踉跄着把粗重的原木撒手扔了，为了避免砸到自己就本能往旁边扔，先砸到了师父的脚，然后师父跌倒被飞速转动的带锯从左肩到胳膊拉了长长一道，皮开肉绽血肉外翻，一直深到骨头。

&esp;&esp;“没事儿，皮肉伤。”徐师父看着两个徒弟，反而安慰他们。他一辈子就正经收了这两个徒弟，果然感情很深的，听到他受伤大晚上骑车跑了好几十里路赶来，一个暴跳骂人，一个怒火难抑，徐师父想想，也算他这师父没白当了。

&esp;&esp;“师父，哪来的蠢货？带锯房现在谁负责？”杨边疆问。

&esp;&esp;他们以前都是木料上操作台才开锯，开锯时候绝不进木料，怕的就是人多添乱。带锯房是什么地方，来不得马虎的。

&esp;&esp;“嗐，公社新分进来的小青年，也是我自己疏忽了。”

&esp;&esp;“师父，我跟师哥要是不辞职，兴许还出不了这样的意外，让你受这份罪。”杨边疆担心愧疚。

&esp;&esp;“别瞎说。我最近也想了，你们辞职也是对的，农具厂这种管理体制，匠人不能按匠人的方式传承，行规也丢差不多了。他们给我塞什么人进来，我就得用什么人，也不管有的人祖师爷不赏他饭吃。我在农具厂呆了这大半辈子，为啥熬到这岁数才收了你们两个徒弟？我自己不能从外头挑人，能遇到你俩算是满意了。”徐师父说着摇头叹息，“咱们这一行，从鲁班祖师爷就是这么传承的，现在眼看着乱了手艺，丢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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