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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宋睿紧绷的脸庞慢慢柔和下来,一只手握住杯子,另一只手搭放在青年背部,与他坐在一起说悄悄话,把观察室里的所有人都隔绝在一种极亲密的氛围之外。
&esp;&esp;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竟从针锋相对的敌人变成了知交好友,还拥有了可以共同分享的秘密。从不与别人进行肢体接触的宋睿能毫无障碍地碰触对方、接纳对方;从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的梵伽罗亦能毫无保留地把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esp;&esp;在说话的时候,他们会时时刻刻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即便没聊到任何有趣的话题也能无意识地冲对方笑一笑,这种太过亲昵的举止连神经粗壮的宋温暖都察觉到了异样,却又极度怀疑自己的目力。
&esp;&esp;与此同时,梵伽罗已结束低语,退出了宋睿的怀抱。宋睿把咖啡杯递给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esp;&esp;梵伽罗的眼睛忽然变得很明亮,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esp;&esp;“帮你把人请过来。”宋睿的回答果然没让梵伽罗失望,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成了青年的哆啦a梦,什么愿望都乐意为对方实现。
&esp;&esp;两人看了看彼此,然后极有默契地笑了,谁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esp;&esp;宋睿给赵文彦打了一个电话,直接勒令:“刘钊还没到吧?待会儿我教你怎么跟他谈,你先把他的经纪人和助理都遣走,把他单独留在办公室,先静静地盯着他看,什么话都不要说,时长大约在五六分钟左右,等他开始不安了,你再开口,语气一定要强硬,绝不给他留商量的余地。具体说什么我会给你发信息,你照着念就行了。办砸了是我的责任,不关你事。梵伽罗就在我身边,他听着呢。”
&esp;&esp;那边挂断了电话,似乎是妥协了,宋睿思忖片刻,然后编辑了几句话,又略作修改,这才发给赵文彦,内容并不复杂,总结起来就是三点:
&esp;&esp;如愿请来了刘钊,梵伽罗便准备乘坐电梯回休息室。如今录制时间已从九点半改到了十点半,因为刘钊那边刚接了通告,还在赶来的路上,抵达之后又得化妆做造型,一个小时恐怕都不够。
&esp;&esp;电梯门应声打开,梵伽罗抬眸一看,目光不由凝住。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电梯最中间的位置,几名体格高壮的保镖围绕着他,呈众星拱月之势。男子的表情既安然又闲适,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高人一等的待遇,指尖捏着一副墨镜前后晃动,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斜睨着梵伽罗,勾唇调笑:“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灵媒梵老师吗?真巧啊,竟然在这里碰上了,来来来,快进来。”
&esp;&esp;他勾着手指,模样看上去很热情,招呼人的姿势却像在逗狗。
&esp;&esp;梵伽罗静静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走进了电梯,素来云淡风轻的脸此刻竟崩得很紧。这人的容貌与他的某位故人十分相似,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他很多回忆,那些支零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胡乱晃动,最终凝聚成了一双含泪含愧的眼,那眼静静地凝视躺在血泊中的他,似有闪烁的泪珠要滴下来,却又忽然微微一弯,冷酷冷冽地笑了。
&esp;&esp;梵伽罗闭了闭眼,驱散这些回忆,再看向年轻男子时才发现对方此刻笑弯的眉眼与那人何其相似。
&esp;&esp;“你姓张?”梵伽罗试探性地问道。
&esp;&esp;“是啊,”男子的态度似乎很热情,自我介绍道:“我叫张阳,梵老师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esp;&esp;张阳,站在苏枫溪背后的男人。梵伽罗明悟了,目中冷色更甚,一股强大的磁场悄然包裹了他的身体,并隐隐散发出摄人的威势。围绕着男子的几名保镖不知怎的竟产生了惶惶不安的感觉,一边把手探入外套内侧准备掏枪,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他们都是雇佣兵,对危险的感知力非常敏锐。
&esp;&esp;男子却全然像个普通人,只顾盯着梵伽罗的脸笑,仿佛对周遭悄然改变的磁场无知无觉。到了,他忽然开口:“梵老师,苏枫溪在九楼录歌,你有没有兴趣去听一听?”他口中虽然叫着梵老师,态度却绝没有半点恭敬,反而透着一点猫逗老鼠的兴致盎然与冷酷戏谑。
&esp;&esp;梵伽罗也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笑着颔首:“好啊。”
&esp;&esp;两人并肩走出电梯,一路无言地进入录音室。苏枫溪果然在录歌,许久不见,她的脸庞似乎又美艳了几分,曼曼歌喉似九天仙乐,令几位制作人听得如痴如醉。他们几乎指不出她的半点错处,只是不停地点头,目中满是欣赏和赞叹。
&esp;&esp;瞥见梵伽罗,苏枫溪脸上的微笑不由僵了僵,却又很快调整过来,换成了更柔媚的笑。她微微扬起下颌,睨着他,用眼角的余光勾着他、缠着他,仿佛对他十分青睐,瞳孔深处却陡然划过一抹寒芒。
&esp;&esp;随着寒芒的消散,她闭上眼,捂住耳麦,开始放声高歌,一阶一阶往上攀升的音浪形成了无数锥刺,朝梵伽罗疾射而去。如果这暗地里的交锋能发出声音,那么在场的人一定会被箭雨划破长空的啸叫刺穿耳膜。不过即便他们什么都听不见,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次声所形成的共振也足以影响他们的身体,令他们的血液和脑髓开始逐渐升温。
&esp;&esp;再过不久,沸腾了的脑髓会让这些人失去理智,然后想方设法地杀死自己。为了向梵伽罗展示实力,苏枫溪可以毫无顾忌地残害任何人,她已经疯了,她认为自己终于变成了浩瀚宇宙中随性遨游的一条巨鲸。巨鲸是没有天敌的,曾经让她恐惧到战栗的这个人此时也仅仅只是一粒尘埃罢了。若是没有他,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峰顶的景色竟然如此美丽。
&esp;&esp;苏枫溪的高音终于攀升到了极限,几位制作人原本已捂着脑袋开始呻吟,却又忽然被某种柔和的力量安抚下来。一名青年跨前几步,站在了透明的玻璃窗前,用森冷而又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引吭高歌的女人。
&esp;&esp;苏枫溪也睁开眼,笑盈盈地与他对望,两人全程无一句交流,却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忽然,那阻隔在他们中间的厚重隔音玻璃开始出现裂痕,然后缓缓扩散,又轰然破碎。巨大的爆炸声吓坏了所有人。
&esp;&esp;大家尖叫着躲开,口里嚷嚷着怎么回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唯独苏枫溪和梵伽罗依然面对面地站着,不躲不闪,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飞溅的玻璃渣刚袭到他们近前便被一层无形的薄膜挡开了,他们是离危险最近的人,却又毫发无伤。
&esp;&esp;“溪溪你快出来!别站在那儿了!”苏枫溪的经纪人回神之后连忙跑进录音间查看自家艺人的情况,苏枫溪这才收回极具攻击性的神念,妩媚一笑:“梵伽罗,我们好久不见了吧?你近来可好?”
&esp;&esp;“嗯,一切都好。”梵伽罗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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