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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唔了声，略倾前身子靠近黄铜镜，拿玉搔头勾上一抹点在唇间，曼声道：&ldo;说不定待会儿有客来访，我要四平八稳的，不能慌了手脚。&rdo;她话才出口，金姑子就进来通传，说西苑琴台公主出了御所，往这里来了。☆、天将晚不晚，院子里光线朦胧。秾华站在台阶上迎候，不久见一个小黄门挑着香炉进了苑门，琴台公主尾随其后。出行倒没什么排场，不过带了两个侍女，看见她，遥遥冲她颔首。那位公主很年轻，照模样估量，应该比她还略小些，生得匀停秀丽。穿一件云雁细锦衣，如意月裙上栓着禁步，每迈一步，玉环珍珠相扣，簌簌作响。到近前，仰脸笑道：&ldo;不请自来，还望长公主见谅。&rdo;秾华客套道：&ldo;哪里，贵客驾临，有失远迎了。我本想换了衣裳去拜访公主，不想公主却先来了。&rdo;退后一步回身比了比，&ldo;公主请。&rdo;琴台公主一笑，白洁的牙泛着微微的品色，嘴角有细小的梨涡，衬得那五官生动异常。提裙上台阶，见她错后了，探手来搭她腕子，娇声道：&ldo;我一见长公主就觉得亲切，敢问长公主多大年纪？咱们两个一般大小罢！&rdo;秾华引她坐下，牵了袖子亲自为她斟茶，应道：&ldo;我大约年长些，今年十六了，公主呢？&rdo;琴台公主掩口笑道：&ldo;咱们公主来公主去的，无趣得很。我闺名叫持盈，今年十五。绥国和乌戎一向交好，今日有缘和长公主相见，若长公主不弃，咱们姊妹相称罢。我从来没有出过乌戎，这回离乡背井，心里也没底。倘或能和长公主亲近，就算入了禁庭，也不愁没人做伴了。&rdo;女人交锋，软刀子来去，当提防还是得提防。不过见她灵动可爱，秾华不觉得反感，便亲亲热热携了手道：&ldo;我正求之不得呢，怕进宫后没人说话太寂寞，如今有了伴儿，这下子放心了。我虚长一岁，就卖老做阿姊吧！&rdo;她抚掌道好，&ldo;我在乌戎也有几位阿姊，彼此感情很好。只因她们年纪都不合适，最后挑了我来和亲。&rdo;她压着嗓子在她耳边说，&ldo;不瞒阿姊，我并不情愿来这里。无奈我阿娘逼得紧，我不答应便在我c黄前哭，说了一堆民族大义的话，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牛车。阿姊呢？也是家里逼着来的么？&rdo;秾华心里知道，她此来其实是为探底，既然要打擂台，总得先摸透敌人的斤两。她在绥国的情况，她不可能不知道。半道上做了公主，被匆匆送到大钺来，再问是不是情愿，岂不多此一举？她笑了笑，&ldo;女子婚嫁从来由不得自己，愿与不愿，其实不重要。&rdo;持盈听了沉寂下来，点头道：&ldo;也是，既这么就不说了。&rdo;换了个轻快语气，颇有些得意地邀约，&ldo;我随车带了好些小玩意儿，皮影呀、双陆呀，还有鹤格1，回头有了空闲咱们一处顽。&rdo;她看上去还是小孩子脾气，这样的性格和长相，想来大受男人欢迎吧！秾华羡慕她纯质，可惜各为其主，否则真可做密友。持盈见她话少，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ldo;阿姊平日做什么消遣？我在乌戎时不成器，和宫娥打马吊被活捉过好几回。阿姊斯文人，必定每日读书做女红罢？&rdo;秾华笑道：&ldo;也不尽是，偶尔自己演傀儡戏，玩皮影什么的。&rdo;&ldo;那好极了，咱们两个凑在一处还能演一台戏呢！&rdo;她喜笑颜开，因人生得娇小，坐在官帽椅上脚尖还未及地。腿荡啊荡，裙子没过脚背，飘飘然扫过青砖。挨过来一些，细声问，&ldo;阿姊以前听说过官家么？不知官家长得怎么样。&rdo;听自然听说过，一国之君，桀骜又残忍，总归生了一副刻薄的面相。她想起宴春阁午后做的那场梦，那个朱红纱衣的人到现在都叫她心生恐惧，也许殷重元就长得那样吧！她慢慢摇头，&ldo;我听我孃孃零星说起过一些，究竟如何，不得而知。&rdo;持盈端起茶盏抿了口，眼波从碗口上方漾出来。润了润嗓子，复又把盏放回香几上，&ldo;我听说官家不爱说话，我常想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如何治理国家呢，言官顶撞他，他怎么反驳？难道写下来么？&rdo;秾华笑道：&ldo;不爱说话罢了，又不是哑巴，别人骂他还不知道回嘴么！我看大钺在他治下富庶得很，想必是位了不起的人物。&rdo;持盈笑吟吟望着她，&ldo;阿姊喜欢官家这样的人么？你说官家会选谁做皇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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