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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然，这世上或许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爱她，可是如何说出口呢？他不怕承认，承认了就该有担当。相爱后能够结成连理才算圆满，只能给她爱情，不能给她婚姻，这样的做法无耻之尤，会耽误她一生。他顿了好久，她眼里是祈盼的光芒，在暗黑的夜里熠熠生辉。他开始陷入两难，试着同她说，&ldo;暖儿，咱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是你舅舅，爱或不爱，都不重要。&rdo;&ldo;对你或者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rdo;她以一种肯定的口吻说，然后为了加重语气，又重复一遍，&ldo;对我很重要！&rdo;她抓紧他明光甲内臂赤红的绸料，&ldo;我不要这样下去，每天都在揣测，比死还难受。没完没了的试探，什么时候是个头呢！&rdo;他拧起眉，老大的不快，&ldo;那么你和贺兰又是怎么回事？&rdo;她噎了一下，悻悻道，&ldo;我们串通起来演了一场戏，你还耿耿于怀么？他有意中人，我早同你说过的。&rdo;容与还是不信，&ldo;这样的浪荡子会有意中人？是谁？&rdo;布暖忖了忖，别人面前需要隐瞒，舅舅这里就不必了吧！她迟疑道，&ldo;我说出来，你不能告诉别人。&rdo;他挑起眉看着她，她吐出三个字来，&ldo;太子弘。&rdo;惊起他吃惊不小，&ldo;太子弘？&rdo;她点点头，&ldo;是啊，所以贺兰很可怜。&rdo;他不像布暖那样思想单纯，在他看来这是件危险透顶的事。危险的人物，危险的关系，简直是在玩火自焚！他松开她站起来，暮色笼罩四野，盖住了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树。一堆篝火渐渐暗下去，在这荒郊野外的夜，分外的凄清孤寂。他说，&ldo;他们的事你不要参与，也不要过问。贺兰也算聪明人，聪明人办这样的糊涂事……&rdo;他顿住了，自己倒先检讨起自己来。扶了扶额，才发现早就没了质疑别人的立场。眼下一副尴尬境地，拿什么来批判贺兰?他的爱是爱，别人的爱就不是么？他向来看不起贺兰，可到临了，居然无奈地和他沦为同类。她忽闪着大眼睛，&ldo;舅舅的意思是？&rdo;他刚想回答，不远处的糙丛里唧地一声惊起两只山鹧鸪，他一手按在剑鞘上，冷声道，&ldo;谁在哪儿？&rdo;没有人回答，只有呼啸的风声。布暖心里毛毛的，背上都起了栗。瞠大了眼睛往那一片幽暗的树影下看，风吹得茅糙唰唰的响，一波波像拍打的浪。并没见到有人的踪迹，她拉了拉他的虎头腰封，&ldo;舅舅，没人。&rdo;容与十几年行军打仗，早练就了听声辩位的本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蒙混的人，大概还没有生出来。他把她往身后捋了捋，冲那片糙丛厉声道，&ldo;自己出来，否则本将就不客气了！&rdo;她以为他有些糙木皆兵，谁知茅糙颤动得更为厉害了，笔直的树后闪出一个移动的人影。走到月下来，发灰的缺胯袍，耷拉着的软脚襆头，怀里抱着几根干柴，是赶车卒子里的一个。容与乜了一眼，&ldo;在那儿多久了？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了？&rdo;布暖方觉得后怕，若是刚才的事被人窥破了，宣扬出去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啊！她怔怔看着那卒子，他扔下柴禾以头杵地，颤声道，&ldo;上将军饶命，小的才循原来的路返回，刚到那里便叫上将军发现了，并没有多久啊！&rdo;&ldo;是么？&rdo;他眯起眼，示意他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ldo;你压根就没走远吧！风陵渡就这几根柴，说给你听，你信么？好奇心太强了可不好，会害死人的。如今你不该看的看了，不该听的也听了，那么，可以上路了。&rdo;那卒子大惊，&ldo;上将军息怒，小的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小的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求上将军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rdo;布暖看那人惧怕成那样，额头在黄土地上磕出个坑来，倒想替他求个情。女人家总归心善，料着吓唬他一下他便不会声张出去了。再说舅舅也不至于当真要杀人灭口吧！容与哼了哼，&ldo;这么说来你是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听见了。&rdo;他瞥了布暖一眼，这傻丫头脸上有怜悯之色，到底是女人，女人哪里想得那么长远！他说，&ldo;你是门下省的人？是鲍侍中派来的？原是为了窥伺贺兰监史和冬司簿，不想本将中途赶来了，然后叫你得着了更有价值的消息。不单是我和冬司簿，还有贺兰和太子，是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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