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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下江南战机
&esp;&esp;战机
&esp;&esp;安仁义突然出现惊了吕方一下,正考虑如何措辞为好,猛然看见安仁义嘴角微微上挑,瞳孔收缩,心知只要安仁义已经动了杀机,自己稍有犹豫只怕就要命丧当场。赶紧将腰间横刀扔到一旁,大声回答:“非是在下跋扈,实是有紧急军情相报,护卫军士又不肯为某通报,情急之下方才这般。”
&esp;&esp;安仁义两眼紧盯着吕方的脸庞,仿佛根本没听见吕方方才所说的话,握着长矛的右手抓紧又松开。吕方神经已经崩到极限,安仁义的功夫他是知道的,现在和他相距不过丈许,逃是逃不了的,虽然自己这些年来功夫始终未曾放下,毕竟是半路出家,无法和这种古代猛将相提并论,只要安仁义一矛刺来,手无寸铁的自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正后悔着刚才为表示无敌意丢了佩刀,安仁义冷哼了一声,说:“进帐说吧。”说罢便转身进帐去了,吕方这才松弛下来,这才感到背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寒风一吹如同塞了块冰进去似得,回头示意王佛儿自己没事,便深吸了口气进帐去了。
&esp;&esp;安仁义的寝帐大约有五丈方圆,除了卧榻旁一盏油灯以外,再无其他亮光,吕方陡然进的帐中,只看到安仁义坐在榻上,幽幽的烛光照在魁梧高大的身躯上,宛若魔王一般。吕方正要将了空送来的情报说出,却听见安仁义问:“吕方你明知我昨夜遇刺,又喝的醉了,还来打搅我,就不怕被我一箭射杀了吗?”
&esp;&esp;吕方听了一愣,微微一顿答道:“末将也知道这些,只是军情紧急,若是贻误军机,只怕误了使君大事,一时便忘了害怕了。”
&esp;&esp;“忘了害怕,哈哈,好一个忘了害怕。”安仁义听了吕方的回答,不禁哑然失笑,随手倒了一杯酒递与吕方,拍着肩膀笑道:“某果然没看错,说说你半夜赶来通报的是什么军情要事。”吕方将杯中酒喝了一口,便详细将顾全武明日便要统兵东去攻打董昌,西陵只余有万余新兵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安仁义脸色渐渐冷静起来,哪里还有先前宿醉未醒的摸样,待吕方说完,安仁义又仔细询问几句情报来源和其他的细节,确认无误之后,神情激动地在帐内来回踱步,过了半响猛然停住脚步,面对吕方满脸通红,神情激动:“吕司马,做得好,这次若是能成,董昌、钱缪两贼皆可灭,两浙之地亦可并吞。那时吴越之地十三州,你随便挑一州都是可以的。”吕方一听顿时被这块大饼砸的晕头转向,一州刺史,穿越以来都拼死拼活总算有了一州之地。吴越之地都是大州,人口稠密,若是挑个有港口的州,掏粪坑制土硝,进口硫磺,再建立小高炉大炼钢铁。年就可以出火绳枪加长矛队的西班牙大方阵,加上攻城臼炮,扫平天下也不是梦想了,先前自己地盘实在太小,总是害怕爬科技树爬出点东西,反而打不死别人,被别人学去反而被用来对付自己,如今总算熬出头了,一时间居然眼前有些恍惚,正要下拜向安仁义表一番忠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使君且慢欢喜,这情报说不定是顾全武放出风声来设计我等的,再说就算是真,我润州也不过万人,如何能并吞吴越之地?还是小心为上。”
&esp;&esp;安仁义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不过某在那边也有细作,可以多方探查,加以比较印证便是,至于兵力不够,你就不用担心了。”说罢得意的从榻旁几案上拿起一封书信递与吕方,笑道:“前天得到宣州田公的书信,宣州大军已经总算翻过群山,前锋离我们这里不过两日路程了,共有两万精兵,两州之兵加起来足有三万,杨王也听说要统领大军过江攻打苏州。兵力不足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说到最后,安仁义几乎已经手舞足蹈,“钱缪这厮此时阵前撤兵攻打董昌,却走漏消息,当真是天助我也。”说到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esp;&esp;清晨,莫邪都营寨,寨门处,值夜的士卒正等着换岗的同伴,从营内传来嗡嗡的人声,那是营内的士卒们正在排队领早饭,湿冷的空气中飘来黍米粥的香气。门口的守卒期待的往营内望了一眼,换班的同伴还没有过来,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空气的香气,勒紧了腰带,这样让他觉得舒服点。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激烈马蹄声,守卒立刻警惕的拔出了腰刀,退到了拒马的后面,同时下面的同伴做了个手势,让他叫醒岗楼上打瞌睡的火长。这时,寨前面的土坡上出现了骑士的身影,是吕都指挥使,还有亲兵队正王佛儿,守卒放心的对同伴喊了声,让他赶快下来帮自己搬开门口的拒马,让出通道让吕方进寨。
&esp;&esp;吕方刚进的寨门,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几乎摔了一跤,扶了旁边寨墙一下才站稳了,后面的护卫赶紧扶住了他。吕方痛苦的活动了一下大腿,显然一晚上的奔劳让他的大腿肌肉僵硬,有点抽筋了。待活动开了腿部肌肉,吕方推开护卫:“早饭后立刻击鼓召集全军。”随后便一跛一拐的想指挥使大帐行去,护卫们也跟在后面,最后一人对守卒吩咐道:“这些马匹你看管一下,等下夫役过来的时候说草料里多加些麦子豆饼,它们可累坏了。”
&esp;&esp;守卒看着亲兵远去的背影,扁着嘴抱怨道:“多喂些麦子豆饼,老子又不是夫子,不就是进了亲兵队就这般瞧不起人。”回过头打量着那几匹战马,如同刚从水里出来的一般,鬃毛都浸成一缕缕的了,不住的往下滴水,“马匹这么累,这一晚上可跑了不少路,那指挥使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当年濠州时就当内应把全城的人都买了,这次不知道轮到谁倒霉了。”守卒的视线向浙江东岸的方向看去,晨雾笼罩这一切,只依稀看到一条黑线。
&esp;&esp;莫邪都士卒们刚吃完早饭,正成群的往自己的帐篷走去,猛然听见鼓声,以为有敌军通过浙江上游的某个渡口绕到了营寨的后方,发起了突然袭击,纷纷拿起兵器铠甲,在三通鼓敲完前,在指挥使营帐前的空地上,每个百人队都按照各自番号的次序排成方阵。负责值班的右厢鼓动
&esp;&esp;鼓动
&esp;&esp;吕方的话一出口,前排的士卒们立刻便哑了声,后面听不清楚的纷纷开口询问,搞清楚了吕方的意思后也期期艾艾的,谁也不肯当出头鸟。吕方干脆跳下高地,直接走到前排的一名士兵面前,一把抓住胳膊拉上高地,对那人说:“方才你在下面嗓门喊得挺大,此时你便来说说刚才喊得什么。”那汉子不过是个小卒,何时站在那麽多袍泽面前说话,早就吓得呆了,结结巴巴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下面那些方才还满脸怒气大声叫骂的士兵们也只是大声起哄,嗤笑着台上士兵的尴尬,也忘了对吕方的不满。见那人脸都涨的跟猪肝一般颜色,眼见得就要喷出血来,吕方对下面空地中的士卒们双手往下虚按,示意安静一下,转身对那汉子说:“你既然在阵中位居前排,战阵之上白刃相交都不怕,定然是条好汉子,莫非在众人面前说完整话都那么难吗?”那汉子猛然转身对台下大骂道:“有甚好笑的,杀才们也只会在下面吵闹。”下面众人顿时静了一下,那汉子转身对吕方说道:“某等好不容易才积攒点财物,都是性命换来的,将军这般作为,那些财物岂不是要白白丢弃。”
&esp;&esp;“不错,某这般做的确你们要丢弃些财物,不过我问你,这些天来,你累积了多少财物?”
&esp;&esp;谈到财物,那汉子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说才好,正犹豫间,台下一个声音喊道:“武大你该不会数不清楚吧,藏在铺下的那三匹青绢,五匹细麻还有褡裢里那十几贯钱,那天晚上你睡前不数个十七八遍,怎的这时候结巴了。”话音刚落,台上的武大早已气的满脸通红,早忘了自己站在指挥使面前,对着声音来处破口大骂:“狗蛋你这小贼,盯着老子这点老本,就不怕眼睛上长疮。”后面连着污言秽语一股脑儿脱口而出,台下各队士卒听了轰然大笑,连队正队副等军官都笑得前仰后合。
&esp;&esp;武大骂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一都指挥使面前如此无礼,口出秽语,军中法纪森严,若要治他个不敬长上之罪,吃数十军棍都是轻的,赶紧跪下连连叩首称罪。吕方随后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倒会积攒,感情回去就要娶妻生子了。”武大起身只是憨憨的笑,并不说话。吕方话意突然一转,语意转寒:“你积攒这么多财物,那如战阵之上,两军相持不下,你是顾你的财物还是顾军中袍泽呢?”
&esp;&esp;武大一听,顿时目瞪口呆,两腿一软几乎又要跪下,却被吕方扶住。吕方转身对台下士卒大声说:“这些天你们或多或少都积攒了些财物,这是好事,可战阵之上,靠的上下一心,大家都是老阵仗了,两军相持的时候,比的就是谁能撑,有时候哪怕就是能多撑哪怕一刻,就能大败几倍的敌人。若是有人心有杂念,不能和大家拧成一股绳,那时不但害了他自己,还会害了一起上阵的弟兄们。武大你有了这些财物,在那战场之上是一心对付对面的敌人还是你那铺下的绢布钱袋?”
&esp;&esp;吕方一席话说完,台下众士卒顿时哑然无声,那武大更是被问得目瞪口呆。吕方过了一会儿,看下面的士卒静了下来,不复方才的激愤,接着说:“我也知道当兵的日子过的辛苦,去年破濠州之后你们被拨至我莫邪都中,你们不要说财物,连衣服都不全,许多人手中不过一根木棍。围攻寿州之时,连粗粮饭都吃不饱,差点都要哗变。打下寿州分的那点恩赏很多人还没拿,都留着购置甲胄兵器,到了丹阳才好点,南下时驼畜也不全,可你们也都应该看到,我吕方也没把财物揣到自家荷包去了,这些日子来无论是筑城,修堤,某可都是带着大家一起干的,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为了莫邪都中的每一个弟兄能过上好日子。”说到这里,吕方扯掉上身的长袍,高举双手,让台下的众人看到自己肩膀和双手上的老茧。
&esp;&esp;台下前排的士卒们听清楚了吕方的说话,后面的人听不清楚,纷纷向前面的人打听,吕方待下面的士卒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拣起长袍穿上,接着说:“对岸的镇海军不好对付,否则乌程之战魏约就不会输的那么惨,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和他们死耗,早就在杭州城中置酒高会了。如果贪恋私财,只怕到时连性命都保不住了。某并不是贪图你们的战利品,下午每伙中选出一名诚实可信之人,其他人将所有的战利品登记后交与他,然后送回丹阳交与各自的家人,单身汉子待军还后再发于个人。杭州越州城中遍地都是金银,待到胜利之后,你们每一个人回家的行李里都会堆满绸缎、银钱,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变得富有、幸福。”
&esp;&esp;台下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千百人狂热的呼喊着,声音在胸腔中震荡然后从喉咙里喷出来,逐渐汇集成一个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回荡在军营中。“渡江、渡江!”一群停留在帐篷上寻找食物的鸟雀被惊起,看着下面那群奇怪地人,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和盾牌,向一个台上的人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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