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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但胃部隐隐绰绰的灼烧感在提醒他如果继续不吃东西他会更难好,日后的好几天都很难脱离医院这个地方。
&esp;&esp;就算不是在市一院贺光徊也很难放下心来毫无顾忌地进进出出,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母亲的旧识。他不敢冒这个险,不然也不会每次来复建锻炼的时候都要帽子口罩戴严实,等进了复建室才把这些累赘取下来。
&esp;&esp;“好。”贺光徊眼睫轻垂,扇动的睫毛如鸦翅,在他苍白的脸上投去长长一道阴影。
&esp;&esp;说着,他又下意识地撑着躺椅扶手企图坐起来一点。
&esp;&esp;然后没一点意外的,又被秦书炀按了回去。
&esp;&esp;秦书炀坐到贺光徊面前,他逼仄地侧着身体,基本只有一半儿屁股担在椅子上。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面向贺光徊。
&esp;&esp;袋子里是秦书炀新买的保温饭盒,打开盖子,烫饭那股热腾腾的香气就钻进贺光徊鼻腔里。
&esp;&esp;这种开在医院附近为长期住院的病人及家属服务的群众厨房食材有限,大多都清淡又简单,秦书炀就地取材切了个西红柿和平菇。估计是怕贺光徊现在的肠胃不消化,秦书炀没做平常拿手的滑蛋,而是剁了一小捧猪肉沫跟着煮进去。
&esp;&esp;他放了点姜,但贺光徊不喜欢姜,打开盖子后秦书炀没急着喂贺光徊,而是用筷子把肉沫里的姜挑出来扔塑料袋里。
&esp;&esp;姜被他跟着剁成了碎末,难挑得过分。贺光徊倦倦地劝道:“不用挑了,麻烦。”
&esp;&esp;“没事儿,正好晾晾,太烫了你也不好咽。”
&esp;&esp;等姜末全部挑出来,第一口连汤带菜的烫饭送到贺光徊嘴里时,果真和秦书炀说的一样烫饭的温度刚刚好。
&esp;&esp;就味道而言,秦书炀也没说半句瞎话。他真的只放了薄薄的一点盐,这一口煮的软烂的烫饭在贺光徊舌尖徜徉,轻轻一抿都不需要咀嚼就能顺着嗓子眼咽下去。
&esp;&esp;留在口腔里的全是蔬菜和肉沫本身的清香,特别是切得碎碎的西红柿,恰到好处的酸甜味将贺光徊嘴里的苦味带走,使得贺光徊在这一口尝味后终于勾起来点食欲。
&esp;&esp;他一直垂着的眼睫终于抬了起来,氤着水光的嘴唇张开,和秦书炀满脸期待的说:“是好吃。”
&esp;&esp;一开始秦书炀还担心有姜的味道贺光徊会不想吃,没想到贺光徊不仅吃了,从表情上看贺光徊还蛮喜欢。这大大增加了他的信心,连忙又舀起来一勺凑到贺光徊嘴边。
&esp;&esp;“好吃吧,我就说好吃,出锅的时候我都尝过了。”他小心翼翼地喂着贺光徊,说话时嘴巴不自觉地抿着,每一勺烫饭凑到贺光徊面前时他都要叮嘱一句:“慢慢吃,不着急。”
&esp;&esp;等贺光徊吃完东西,又重新闭上眼睛,秦书炀才将就着把贺光徊吃剩的那小半碗烫饭一股脑倒进嘴里。
&esp;&esp;贺光徊吃得慢,为了散热秦书炀是一边喂一边搅的,他把所有蔬菜和肉沫都想办法喂给了贺光徊,等自己吃的时候只剩半碗汤喝躺在碗底的一小口米饭。都冷完了,咽进肚里基本没什么味道,反倒是姜的味道愈发浓,喝得秦书炀皱眉。
&esp;&esp;等收拾好饭盒,秦书炀又把贺光徊的手轻轻从大衣里抽了出来。
&esp;&esp;先前从针眼里流出来的血现在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的斑点,有些估计是蹭到了秦书炀衣服上,但大多数都还牢牢地贴在贺光徊肿得老高的手背上,连指甲盖上都有。
&esp;&esp;原本应该回家以后用热毛巾帮贺光徊一边热敷一边弄干净的,但秦书炀忍不了。
&esp;&esp;他受不了贺光徊因为病痛而变得狼狈,好像贺光徊但凡狼狈一点,都是在无声地指控他的无能。
&esp;&esp;秦书炀用弓着腰用湿纸巾帮贺光徊擦着手,湿纸巾有点凉,贺光徊手指蜷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往回缩。
&esp;&esp;他闭着眼睛,手往回缩的时候被秦书炀轻轻抓住捏了捏掌心。下一秒,贺光徊又不动了。
&esp;&esp;几秒后,贺光徊手指收拢牵住秦书炀的一根手指。
&esp;&esp;他嘴唇翕动,像是在说话,可声音太轻太哑秦书炀根本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esp;&esp;担心他又开始不舒服,秦书炀站起身凑到贺光徊面前,哄一般问贺光徊:“小光,哪儿难受吗?”
&esp;&esp;贺光徊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在一起,很不安地摇摇头。后面他抓着秦书炀的手指抓得越来越紧,手指牵动手背,疼得他倒抽凉气。
&esp;&esp;他喊秦书炀,“炀炀……”
&esp;&esp;声音里带着哭腔。
&esp;&esp;“哎,我在呢,到底哪里难受?”秦书炀抵着贺光徊额头,“我去叫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esp;&esp;贺光徊摇头的动作更加明显,他下巴在颤抖,僵硬地将自己缩进大衣里。
&esp;&esp;“别叫医生,不要医生。”贺光徊嘴里的哭腔愈发浓,“不要医生,他们不是医生……我不相信他们……他们不是……”
&esp;&esp;眼见贺光徊越来越激动,表情也随着情绪而变得痛苦难捱,秦书炀再不敢乱动,整张脸都贴着贺光徊。
&esp;&esp;来医院的路上贺光徊也睡了一阵,在睡梦中他也这样,要么僵硬地蜷缩着身体,把自己藏进大衣里,要么就是躁动不安地不停颤动摇头。还有好多断断续续而秦书炀根本听不清的呓语,一直到针水发挥作用贺光徊才安静下来。
&esp;&esp;原本秦书炀只简单地以为是这种表现是因为身体的难受,但现在看不是这样的。
&esp;&esp;“好好好,不叫医生。”他将手伸进大衣里,替贺光徊揉着胸口顺气。哄贺光徊时秦书炀语气难得认真,他问:“宝贝儿,你到底哪里难受?你跟我说好不好,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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