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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1页）

&esp;&esp;这时一早外出的钱海清和婢女回来了，只道曹府似乎一切顺遂。婢女进府看了萱萱，说曹小姐似乎确然是病了，瞧着睡在床上，脸色不是太好，叫她也不答话，挺虚弱的模样。

&esp;&esp;裴钧垂睫一时，才又如常抬眼看向钱海清道：“那府中下人都如何？”

&esp;&esp;钱海清答：“下人做事儿倒都寻常，却只是不见师父说的那几个大丫鬟。问起来，都说是年岁到了，换回乡去嫁人了。”

&esp;&esp;原本很寻常的话，在裴钧生疑后却化作萦绕不散的迷雾，叫裴钧听来愈发觉得蹊跷——何以七八年都不曾配去嫁人，熬到老大不小，又忽而急着遣走了？此问，怕只有曹鸾本人和董叔的打听才能给他答案。而前者既然两次相见都不提此事，除却不想说，便只能因为不能说。

&esp;&esp;可是为什么不能说？

&esp;&esp;裴钧重重思虑压在心底，到头来，又想到头夜梅林玉在曹鸾面前提到姜越时，他自己也是引开了话头，暂且把与姜越的事儿瞒着曹鸾的，不免一时又更觉苍凉了。

&esp;&esp;小时候他该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挚友之间，当说的话，竟也会有说不得的时候。

&esp;&esp;翌日一早，是三月初头一回早朝。裴钧特地起早，嘱轿夫不走司崇门，而走元辰门，到了，便下轿子长身玉立，着一身赭色锦鸡的文二品补褂，守在宫门边等人。

&esp;&esp;这一等，直等到上朝的宫钟快敲响最后一下，一架鎏顶落穗的轿子才从东南巷中轻荡着，缓缓走入他眼底。待到近了，伴轿的下人往内中禀了句什么，轿子才即刻停下，从里头捞起了丝锦的门帘儿来。

&esp;&esp;姜越从门帘儿后探出身，竟见宫门前的日头下真站着裴钧，不由愣了愣，旋即便执起笏板敛袖起身，下轿走至裴钧跟前问：“怎么在这儿？”

&esp;&esp;“臣是恭候晋王爷呢。”

&esp;&esp;裴钧同他一起掏了腰牌过检，待离宫门守卫远些了，才转眼细细打量姜越一番，笑叹道：“来的时候我想等你，原是为了寻你对一对上朝的说辞，怕说岔了；可到了这儿，等了这半晌，我又觉着要是往后日日都能站在何处，只管等着你来就是，那有事无事，便也不怎么打紧。而你只要能来，我就是多等会儿，多站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sp;&esp;其罪四十九·离心（上）

&esp;&esp;姜越忙了一宿，眼下正是疲累时候，听他这话神都一岔，微顿一步：“上朝多有要事，你且别提这闲凉话了，先听我说说李存志的案子。”

&esp;&esp;裴钧忙应了是，二人便一路往清和殿走。迎面一列宫人走来，见了他们便行礼。

&esp;&esp;姜越共裴钧如常经行他们，谨慎回头看了一眼，才沉了眉边走边道：“昨日信中除却蔡沨一事，我已告知你此次案证必然于唐家不利，如今此案查证之事，便已不足为虑。可前日我府中甫一得萧临口信，不多时，不止宫里世宗阁递了柬来，要我清早入宫收敛春祭之事，长公主府也遣了人来，让我过府一叙。裴钧，依我看，眼下这戏是唱起来了。”

&esp;&esp;姜越口中的“长公主”，是他的皇长姐、永顺皇帝的长女——长公主寿康。寿康公主是永顺皇帝的其罪四十九·离心（下）

&esp;&esp;“臣等接旨！”禁军统领即刻领命出殿，速速而去。

&esp;&esp;这一刻，殿中文武百官各自相顾，人人目有自危之色，哪怕平日与唐家再是交好的，此时头顶滔天圣怒，也绝不敢说一个字为唐家求情。

&esp;&esp;六部之中，方明珏与闫玉亮对视一眼，抬手扯了把裴钧的后背，十分低声道：“大仙儿，皇上今儿瞧着不大对，你提那事儿……可小心着些。”

&esp;&esp;此事不用他说，裴钧也早有察觉。姜湛少年登基，至今已在位九年，可九年之中，姜湛守位保权举步维艰，绝少有如此强硬独裁的时候，万事不是先抛问重臣意见，就是先征询裴钧计策，真要说这般果决就定了一门上下百人生死的，今朝还尚算头一回。

&esp;&esp;而在场不仅裴钧，一众朝臣亦都发觉：从这次朝会的一起始，群臣就全全被御座之上的少帝主导操控着，甚至无暇朋党相争，无暇各自为政，光是应对发问与聆听政事，就已经足够费神了——

&esp;&esp;这也是先帝亡故、少帝继位后，朝野上下多年不曾有过的气象。

&esp;&esp;裴钧抬眉静静扫视了堂上一眼，见姜湛的盛怒正逐渐平息，待深吸一气坐回龙椅后，紧捏御案至发白的手指也终于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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