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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北方的天冷得早。
&esp;&esp;在一个下过雪的夜后,两人来到一座无名湖畔。
&esp;&esp;苏幕遮揹着洛秋水缓步在湖岸边。四周枯木高耸,湖面结了一层冰,积了雪,天低光微。没有一点声息,彷彿天地间只剩了他们。
&esp;&esp;洛秋水揽着苏幕遮颈脖,将冻红的脸贴在他颈窝里,良久,哑声问道:「这儿跟碧月湖,哪个好看。」
&esp;&esp;「碧月湖。」苏幕遮没有思考地回答。对洛秋水来说,这是唯一正解。
&esp;&esp;哪知洛秋水笑了。
&esp;&esp;「错了。」她说,彷彿被撕裂的嗓音落在他耳畔,竟是难得地温柔感慨,「那得是以前的碧月湖……现在啊……」
&esp;&esp;彷彿缅怀着什么,她和顏悦色地说,双臂却逐渐收紧,用能勒死苏幕遮的力道。苏幕遮仍是稳稳地揹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
&esp;&esp;洛秋水的手臂在最后放松了。她从苏幕遮背上跳下来,几步越过了苏幕遮往前走。湖是白的,树是白的,天地是白的,只一个她在苏幕遮眼中是别样的色彩,踏出一行渐行渐远的脚印。
&esp;&esp;苏幕遮脚步逐渐放缓,竟有些不敢上前。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洛秋水的身影就像一个破坏了整张白纸的污点。对她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的相遇始于一个错误,于是他与她满盘皆输。
&esp;&esp;可分明于他而言,她该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是一抹破开黑暗世界的亮色。然而这场梦还没醒,就被他亲自打碎,于是那抹光还只是一点星火,就毫不留情地熄灭了。
&esp;&esp;一阵风起,苏幕遮还在神游,身体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esp;&esp;兵刃相接,入耳鏗鏘。气劲碰撞捲起雪沫如浪。
&esp;&esp;苏幕遮手持短剑挡在洛秋水面前,架住了曲千秋千钧一击。他隔着布条看曲千秋,看见了他眼神阴狠毒辣,疯魔般的杀气腾腾。
&esp;&esp;「逆徒!」曲千秋后退几步,怒喝出声,「你要护她?!」
&esp;&esp;「……是。」苏幕遮嗓音沉沉,短短一字,却是千金重诺。
&esp;&esp;两人僵持不下,而洛秋水静立在苏幕遮身后,一双眼冷漠荒凉。彷彿她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看客。
&esp;&esp;曲千秋见此,嗤笑一声,「苏幕遮,你当真愚蠢至此,为了一个仇人,要与我为敌?」
&esp;&esp;苏幕遮手上力道毫不退让,「是。」
&esp;&esp;「蠢才!」曲千秋怒骂一声,率先拉开了双方距离,阴狠道:「苏幕遮,你该知道,一个女人不爱你,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无论你为她做什么!」
&esp;&esp;「我知道。」说完,苏幕遮又在心里重复一次,我知道。
&esp;&esp;曲千秋冷笑一声,挥剑攻来。
&esp;&esp;与此同时,洛秋水道:「苏幕遮,杀了他。」
&esp;&esp;「好。」苏幕遮毫不迟疑地衝了出去。
&esp;&esp;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esp;&esp;雪花飞舞,更逊人影交锋,北风呼啸,不如剑光凛冽。
&esp;&esp;洛秋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仅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一场恶斗。曲千秋与苏幕遮武学一脉相承,虽是师徒,打起来却万分胶着。
&esp;&esp;她仰头看着天。
&esp;&esp;天是无边无际的,但是树林的边界圈出了一块,也就好像切割了一块不相干的地方。这块天看上去,特别灰、特别暗。
&esp;&esp;不是同一片天吗?为什么会有区别?
&esp;&esp;她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嘴角牵起一抹弧,依稀有着当年的乾净无瑕。但眼里,早已是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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