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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雪雁几步上前拉住沈妙的手打量：&ldo;娇娇，这几日有没有人为难与你？&rdo;沈妙摇了摇头。罗雪雁这才松了口气，沈丘问：&ldo;妹妹怎么不呆在府里，跑到这里来了？&rdo;&ldo;听闻爹娘今日回府，怕是没有马车，便过来接一道。&rdo;沈妙笑了笑。沈信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知道如今看热闹的人不少，沈妙这番举动，是为了避人耳目，也实在是很贴心了。只是说好的要庇佑妻儿，如今却被人夺了虎符，心中不是不憋闷。他沉默着上了马车，罗雪雁不想让沈妙担忧，也拉着沈妙进了马车。惊蛰他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前一辆马车中，便只有沈妙一家。&ldo;娘，陛下怎么说？&rdo;沈妙问。罗雪雁犹豫一下，便笑道：&ldo;也没什么。只是一场误会。&rdo;沈妙道：&ldo;都被夺了虎符，怎么会是误会？&rdo;沈丘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沈信，被夺了虎符，最恼怒的现在应当是沈信。他也不晓得是哪里出了差错，唯一可能的便是沈家军内里出了问题，否则那违命屠城的事情谁会知道？&ldo;其实被夺了虎符也没什么，&rdo;罗雪雁试图安抚沈妙，她怕让沈妙觉出不安。道：&ldo;没了虎符，也能打仗，你爹还是将军，咱们和从前一样。&rdo;沈妙垂眸，沈信和沈丘担忧的看着她。从前沈妙有些骄纵，那都是因为有着威武大将军这座靠山，一旦没有了靠山，这金尊玉贵的小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常事。&ldo;还是打仗么？&rdo;沈妙轻声道：&ldo;带着前部的人去打仗，带着炊事兵打仗？&rdo;罗雪雁和沈丘瞬间呆住，这些日子他们习惯了沈妙温和顺从的模样，乍然间听到如此尖刻的问话，有些不可置信。沈信的脸色却是变得铁青。将军的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文惠帝留了他一条命，却给了他深刻的耻辱，这比杀了沈信还让他难受。&ldo;没了虎符固然还能打仗，不过陛下大可再派副将、从将、军事、监守。发号施令却要看人脸色，调令三军也要假他人虎符，将军之名，不也是个空壳子么？&rdo;沈妙仰起头，一双眼睛清澈无比，仿佛在说着最平常不过的家话。可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沈妙，谁见过？沈丘或许见过，沈信和罗雪雁却是决计没见过的。况且是直接拿朝堂上的事情说话。沈信捏紧了拳，却仍是安慰道：&ldo;娇娇，爹会为自己正名的，沈家军也终会回到爹的手中。娇娇，你的身份不会有任何改变。&rdo;沈信一辈子都是凭军功说话，他相信，明齐之内，除了谢鼎外，无人可比他勇猛。宝刀不怕藏深，他总会有再出鞘的一日。&ldo;可那要等多久，等到了那时候，已经充为御林军的沈家军，是否还会对爹忠心耿耿。如今尚且由爹指挥都出了奸细，日后……谁会保证没有更多？&rdo;此话一出，罗雪雁都面色沉肃下来，问：&ldo;娇娇，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rdo;沈妙能知道沈信被夺了虎符，也能知道沈家军被充入御林军，因为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可是沈家军里有内奸一事，却万万不可能是从外头听出来的。能给沈妙说这话的人，至少也是对朝堂之事颇有研究。罗雪雁怕沈妙被人利用了。沈妙摇了摇头：&ldo;我不是傻子，别人不告诉我的东西，我未必就是真的不知道。&rdo;沈丘道：&ldo;妹妹很聪明的。&rdo;豫亲王一事上，沈丘就看出沈妙的本事了。知道沈妙的眼界不像是个闺阁少女，她狠得出奇，却看得清晰。难得沈丘也这样说，沈信皱眉问：&ldo;娇娇，你到底想说什么？&rdo;&ldo;沈家军既然已经不是我们的了，那就不要沈家军。放弃如何？&rdo;沈妙语出惊人。&ldo;娇娇！&rdo;罗雪雁制止她的话，忽而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忙又软了下来：&ldo;沈家军是你爹一手带出来的，其中心腹手足数不胜数，说是放弃，如何容易？都是在战场上同袍之谊，这……不可能。&rdo;&ldo;那么爹准备如何？&rdo;沈妙反问：&ldo;这样隐忍下去？隐忍下去或许能待到良机，可若是被人乘胜打压，最后可是一点儿也不剩了。&rdo;沈信盯着沈妙，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自己这个嫡女，面上竟然显出一点深思的神情，他问：&ldo;娇娇以为该如何？&rdo;&ldo;东边不亮西边亮。&rdo;沈妙明眸亮的惊人：&ldo;爹能带好沈家军，为何不能带好别的军队呢？&rdo;沈信显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着抚摸沈妙的头，仿佛沈妙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开怀不少。他道：&ldo;果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兵给人带？&rdo;说到最后，话中隐隐带了伤感。沈家军就像沈信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夺子之痛，用言语怎么能说得清？沈妙淡淡一笑：&ldo;那么，罗家呢？&rdo;沈信的笑容戛然而至，罗雪雁和沈丘同时想到什么，目光顿时落在沈妙身上。沈妙慢悠悠的道：&ldo;外祖的手里，不是还有一支散兵么，虽然比不上从前的沈家军，可是数量也不少，慢慢培养起来，未必就不是下一个沈家军？&rdo;罗雪雁娘家罗家是将门，可是也是日渐式微的将门，手下有兵不假，可后来西北有沈信驻守，小春城的那些罗家将士们便也纷纷解甲归田，虽然还站着兵马的名头，却是拿着粮饷不做事，这么多年，和普通人也无异。&ldo;这怎么行，&rdo;沈家忠君爱国这么多年，效劳君主是本能，沈妙的话，甚至能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在皇帝不知道的地方养着自己的兵……罗雪雁道：&ldo;娇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rdo;她不知道如何跟沈妙解释皇家对拥兵自重的将军有多忌讳。沈妙一个小姑娘，又怎么能听得懂？却是话极少的沈丘开了口，他道：&ldo;妹妹想用罗家军代替沈家军？&rdo;&ldo;代替倒也算不上，&rdo;沈妙轻轻一笑：&ldo;只是爹好歹也是个将军，总不能光秃秃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追随者自然是要有的，既然如此，沈家军和罗家军有什么不同，有了罗家军，多一个自保的筹码，不是很好？&rdo;她将有些忤逆的话说成是自保，听着至少便没那么惊悚了。罗雪雁觉得今日沈妙的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一抬头却见沈信紧锁眉头，似乎在认真思索沈妙的话，更觉的头疼。沈信看向沈妙，故意引导沈妙的话头道：&ldo;娇娇说的听着是很好，可是罗家军远在小春城，咱们怎么过去呢？&rdo;&ldo;那就要看父亲的决断了。&rdo;沈妙微笑着看着他：&ldo;或许父亲可以试试，同陛下说明，退守西北，自愿去小春城驻守，即日出发。&rdo;沈信三人又被镇住了。小春城是西北边境小城，离定京城千山万水，沈信若是真的提出这个要求，谁都会想是因为被夺了虎符，这位威武大将军新心灰意冷之下才会驻守边陲小地。至于威武大将军的威名，便会被历史慢慢淹没。沈信虎目圆瞪：&ldo;这是退，不行！&rdo;江山代有才人出，韬光养晦固然很好，可是沈信如今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他已经年过不惑，若是一直不启用，没有合适的机会回来，便是训好了罗家那一帮子人，还是只能在边防呆着。壮志未酬，英雄迟暮，大抵是世上最悲剧的事情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韬光养晦固然很好，可是沈信如今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他已经年过不惑，若是一直不启用，没有合适的机会回来，便是训好了罗家那一帮子人，还是只能在边防呆着。壮志未酬，英雄迟暮，大抵是世上最悲剧的事情了。&ldo;以退为进，兵法尚且有云，父亲在怕什么？&rdo;沈妙毫不退让，那双面对他们一直淡然明澈的双眸，谢家哥哥沈府西院的灯，这也彻夜通明。沈贵和沈万倒是想打听，奈何沈信直接让自己的亲信守在院门口，一个蚊子都飞不进来。想要打听其中说了什么，谈何容易。屋中，沈丘给沈妙倒了杯茶，道：&ldo;妹妹慢慢说。&rdo;有关兵事，沈家有沈信、罗雪雁和沈丘，但沈妙，和这些事情似乎是从来沾不上边的。远在定京城里娇养的小姑娘，或许连定京城有哪些世家大族的格局都搞不清楚，兵家之事，诡谲难辨，背后牵扯的势力更非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为官者尚且分不清楚，更别说沈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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