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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哥儿正和徐嗣诫玩得高兴，头也没抬。十一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吩咐了徐嗣诫几句&ldo;小心看着弟弟&rdo;之类的话，叫了小丫鬟进来更衣。徐令宜送她到了大门口：&ldo;娘那里，我去说。&rdo;十一娘发现马车旁的护卫也比平常多，轻声说了句&ldo;侯爷放心&rdo;，由宋妈妈扶着上了马车，往三井胡同去。方氏看到十一娘，并没有感到奇怪。她如往昔般恭敬地给十一娘行了礼，请十一娘到正厅坐下。&ldo;婆婆回来有几天了，没去给祖母问安，我这个做媳妇的也不好做声。&rdo;她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茶，亲自捧给十一娘，&ldo;还请四婶婶不要责怪。&rdo;然后吩咐小丫鬟，&ldo;去跟婆婆禀一声，说四婶婶过来了。&rdo;这样的冷静、镇定，显然什么都知道了。十一娘索性开门见山：&ldo;方家舅爷说你要和离，侯爷一头雾水，特意让我来看看！&rdo;方氏的目光如死水，虽然平静，却带着几分呆滞。&ldo;我从小养在祖母身边，祖母有一次带我去宁海娘家走亲戚。席间有个表舅家孩子，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大家啧啧称奇，都说这是缘分。表舅母就说，方家娶了我们家的姑娘，不如还一个姑娘我们。大家都说好。祖母虽然没有说好，可也没有喝斥那些人胡说。不仅如此，走的时候还送了胡公子一方砚台，让他好好读书，金榜题名，光耀门楣。&rdo;她缓缓道来，语气凝重而沉闷，&ldo;谁知道我们回到湖州不久，胡公子就病逝了。&rdo;既然能在女眷席上，应该年纪不大！十一娘道：&ldo;那时候，你多大？&rdo;方氏听着，看着她的目光就有一分神采：&ldo;我五岁。事情的经过已经记得不大清楚，还是事后听ru娘说的。&rdo;十一娘点了点头。&ldo;等我年纪稍长，母亲开始cao心我的婚事。&rdo;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又不能不说，方氏脸有些红，&ldo;挑来挑去，祖母看中了霍家的长公子。两家正要对八字的时候，霍公子和同窗到河里去摸菱角，结果……下去就没有起来……后来不知怎么，有人就把宁海的事给翻了出来。说我克夫。霍公子的母亲……&rdo;正说着，屋里突然响起个尖锐的声音：&ldo;方家也是书香门十一娘忙携了方氏的手。&ldo;都胡说些什么呢？&rdo;她嗔怪道，&ldo;这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哪能说&lso;和离&rso;就&lso;和离&rso;，说&lso;求去&rso;就&lso;求去&rso;。你既然惦记着家里挂念你的母亲，就不可如此任性才是。&rdo;又道，&ldo;你先退下去吧！我还有些话和你婆婆说！&rdo;方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应&ldo;是&rdo;，曲膝行礼要退下去。那边三夫人已忍不住道，对十一娘道：&ldo;你什么话也不用说这休书，写定了！&rdo;走到门口的方氏身体微微顿了顿，这才撩帘而出。十一娘一面朝着宋妈妈使眼色，示意她退下去，一面道：&ldo;三嫂消消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歹也跟我说一说，让我心里有个底才是。&rdo;&ldo;她刚才不是全告诉你了吗？&rdo;三夫人冷笑，&ldo;她克夫。方家竟然瞒着我们，把她嫁到了我们家。&rdo;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起来，&ldo;要不是因为给俭哥儿说话，我还被方家瞒在鼓里，只怕到死都不明白……&rdo;说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十一娘。原来，自三夫人回了山阳后，就开始帮徐嗣俭相看，想找个能和方氏媲美的二儿媳来。结果别人一听说她的长媳有两万两银子的陪嫁，纷纷表示出不起这样的嫁妆。她只好嘱吩媒人，她只选姑娘的人品，不挑姑娘的陪嫁，但那些人家还是婉言拒绝了媒人的提亲。一来二去，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特别是凤翔知府的小女儿，比方氏还出众。她想着自己虽然是高攀，可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就趁着一次庙会的机会特意去碰凤翔知府的夫人。这才知道方氏克夫的事。&ldo;……他们这是在方家骗婚，这样的媳妇，我们家无论如何也不能要的！&rdo;三夫人义愤填膺地道，&ldo;凤翔知府的夫人说了，她的女儿决不能和这样的人做妯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后悔也来不及。&rdo;十一娘很是无语。只好道：&ldo;三爷知道吗？&rdo;三夫人表情一滞，有些心虚地高声道：&ldo;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和三爷说。那方氏要是知道廉耻，事情败露，就应该主动求去才是。竟然还有脸把娘家的兄弟叫来和我们家说什么和离？他们哪里把我们永平侯府放在眼里了我们要是不给点教训，只怕要被方家骑到头顶上了！&rdo;也就是说，三爷不知道。难道是因为这桩婚事是她订的，现在出了事，她不好意思跟三爷说？十一娘思忖着，端起茶盅来啜了一口，淡淡地道：&ldo;既然大嫂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和离也好，休妻也好，总要告诉侯爷和三爷一声才是。还有太夫人那里，也要去打招呼为好。&rdo;三夫人听着有些不自在，忙道：&ldo;我这两天不知道是被方氏气糊涂了，还是急急地山阳回来受了累，心口疼得厉害，怕太夫人担心，所以才没去给太夫人问安。你回去跟太夫人说一声，明一大早我就过去给她老人家问安。&rdo;&ldo;三嫂的话我一定带到。&rdo;十一娘笑着，道，&ldo;不过，三嫂既然打定主意要休妻，有些事，还要是仔细思量一番才是。这&lso;七出&rso;里面，大少奶奶到底犯了哪一条？&rdo;三夫人一怔。十一娘就沉吟道：&ldo;无子，大少奶奶成亲还不到一年，于情于理都不能算是理由；不事舅姑，三嫂走之前还到处夸奖大少奶奶为人孝顺懂事，三嫂走后大少奶奶每天去给太夫人晨昏定省，从不断更，这一条显然不符合；恶疾，大少奶奶自嫁到徐家，连个头痛脑热的时候都没有；妒忌，勤哥儿没有妾室，两个通房如今好生生的，也谈不上。口舌，家里从太夫人到孩子，哪个看到方氏不是欢欢喜喜的；至于淫佚、盗窃，那就更没有可能了。三嫂，你倒说说看，这妻，怎么个休法？&rdo;&ldo;这，这……&rdo;三夫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ldo;或许是我多心了。也许三嫂去见太夫人的时候，太夫人根本不会问起这些事。&rdo;十一娘说着，笑着站了起来，&ldo;时候不早了，再晚一些出门就要遇到禁宵了。方氏一日是你的媳妇，她一日就是徐家的大少奶奶。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些事也给她留几份后路，像今天这样一棒子打死，勤哥儿脸上也没有光了。我明天就等大嫂过去，也好商量个对策出来。&rdo;三夫人连连应&ldo;是&rdo;，亲自送她出门。方氏站在院子里，见她们两人出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迎了上去：&ldo;四婶婶，我送您出门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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