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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我以为妈妈会爱我。

&esp;&esp;……

&esp;&esp;漆黑酒店。

&esp;&esp;宋茉从噩梦中惊醒，有人抱着她：“小茉莉，怎么了？”

&esp;&esp;宋茉还是怕，她喘着气，仰脸，够到杨嘉北的脸，蹭蹭。她想要哭，又哭不出，只难受地叫：“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没人要我。”

&esp;&esp;她梦呓般地念了一遍又一遍，杨嘉北摸着她头发，余光看到她的长袖睡衣下，手腕上的伤疤，像狰狞的虫子，他看得眼酸，又假装视而不见，拍着宋茉的背：“没有没有，没事，抱一抱，睡觉觉……”

&esp;&esp;杨嘉北也心酸。

&esp;&esp;宋茉跟她妈走后，没几天，就听说她妈的新相好死了，死在离开东北的车上。

&esp;&esp;宋茉她妈又和那个人家里打官司，最后也只分到一笔不怎么丰厚的钱。

&esp;&esp;他都不知道，宋茉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esp;&esp;宋茉在安抚声中渐渐睡去。

&esp;&esp;她再醒来时，已经忘了凌晨的这一番事。

&esp;&esp;早餐是在文化街早市吃的，热腾腾的豆腐脑，撒一把小香葱，点一点油辣椒；一笼六个喧腾、冒热气的猪肉白菜大包子，煎到两面金黄的锅贴……吃饱了，宋茉才和杨嘉北提到那些书里面的老信件和日记本。

&esp;&esp;宋茉说：“我爷爷说过，我太爷爷以前好像在林场工作。”

&esp;&esp;“嗯，是有这事，”杨嘉北说，“他也和我提过，咱太爷爷那时候不是工厂的技术员么？就在黑河这附近，好像是研究什么机械零件的。那时候不是和苏联关系还好么？他们送来了很多专家过来指导，航空航天啊，还有什么的，机械方面也有，咱太爷爷脑袋灵活，俄语好，就负责和一个苏联专家对接。”

&esp;&esp;宋茉说：“谁和你咱？你咋叫上咱太爷爷了？”

&esp;&esp;杨嘉北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她没吃完的俩锅贴。打扫残局早就成为习惯，他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吃完一个巴掌大的锅贴，他才说：“小时候不都这么喊的？叫太爷爷，我又怕你分不清楚。”

&esp;&esp;宋茉等着听后续，问：“后来呢？”

&esp;&esp;“后来啊，”杨嘉北说，“中苏关系恶化，他们撤走了所有专家；再后来，文化革命么，太爷爷被怀疑是苏修，是苏联特务，就把他开除，丢到林场改造。”

&esp;&esp;“啊？”

&esp;&esp;宋茉愣了愣，她细细回想那些信件上的内容。

&esp;&esp;“我说宋茉，看来你历史也没怎么学啊，”杨嘉北说，“亏你还是文科生，到头来还是我这个学理的给你解释。”

&esp;&esp;宋茉：“……考试也不考这些啊。”

&esp;&esp;杨嘉北笑，俩人在冰雪中往前走，大雪覆地，寒气逼人，太阳晴晴朗朗地好，照得一片光亮。

&esp;&esp;走了没几步，宋茉忽然说：“我都不记得太爷爷长什么样了。”

&esp;&esp;“我妈见过，”杨嘉北想了想，“听说他老人家腿不太好，说是年轻时候在林场干活落下的病根，不能走了，咱爷爷给他做了个木头的轮椅，会推着他出来晒晒太阳。”

&esp;&esp;咱太爷爷，咱爷爷。

&esp;&esp;下一个，是不是就咱爸咱妈了？

&esp;&esp;“咱——杨阿姨很聪明，”宋茉说，“我现在还记得，她拿罐头瓶子做特漂亮的玻璃灯，给咱俩一人做了一个。正月十五我拎出去，好多人都夸。”

&esp;&esp;宋茉一直当宝贝收着。

&esp;&esp;后来，那个宝贵的玻璃灯被喝醉酒的爸爸砸了。

&esp;&esp;杨嘉北说：“那个我也会做。”

&esp;&esp;宋茉说：“净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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