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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2页）

&esp;&esp;昨夜她又骂又砸，几乎砸碎了房里的瓶盏，现在手边已经砸无可砸了。

&esp;&esp;“作孽啊。”她长长叹。

&esp;&esp;……

&esp;&esp;胡王升稳稳抱着“窦瑜”，耳边是司礼战战兢兢地大喊着“一拜天地”。

&esp;&esp;他沉默地弯了弯身体，深深一拜。

&esp;&esp;一旁的善兰琼大睁着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坠。徐月打着寒颤，失魂般倚着椅子的木腿，仿佛找到了凭依一般，将后背紧紧地贴在上面。

&esp;&esp;在徐月和善兰琼被强行带到胡府之后，窦益也慌忙骑上马赶来了武公侯府。胡王升怀中的人虽然穿戴整齐，衣下的惨烈却能在半遮的衣袖间窥得几分。撞见此景他不忍细看，偏过头去，心中复杂又悲戚。

&esp;&esp;窦益最初赶来此处是为了阻拦胡王升。胡王升让赵克拿着令牌，当着窦家全府下人的面直接押走了徐月和善兰琼，这件事要是传进宫里，怕是他的官帽都要丢了。

&esp;&esp;接下来必然会迎接圣上和太后的震怒。

&esp;&esp;因为不管怎么说，徐月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圣上的亲妹妹。他一个臣子，再受圣宠也不该如此僭越。

&esp;&esp;而且窦益也还有着私心。徐月是他婶娘，善兰琼……是他的妹妹，祖母已经将真相都告诉了他，即便离奇，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也由不得他不信。

&esp;&esp;只暗叹徐月糊涂，阿琦糊涂，竟真的能做出如此错事。

&esp;&esp;但胡王升见到他之后，确认&esp;“取火来。”郭素说。

&esp;&esp;利器刺进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胡王升肩头处喜服的颜色瞬间被洇深了。

&esp;&esp;善兰琼惊叫一声，极度的恐惧令她的声音尖细得像是只啼血的鸟儿，只是这道叫喊声却戛然而止了，因为徐月扑过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esp;&esp;“……别出声！”徐月被吓得灵魂出窍，完全顾不得散乱的衣裳和发髻。郭素如阎王罗刹一般忽然出现，她真怕他和胡王升一样疯掉了，不管不顾地将她们母女二人了结在这里。毕竟他都敢对着胡王升如此！

&esp;&esp;善兰琼浑身颤抖，不断涌出的眼泪很快就湿润了母亲的手掌。

&esp;&esp;郭素却没有理会她们，一手握紧了枪，极慢地垂眼看向胡王升怀中的那个人。

&esp;&esp;跟随郭素一同来到武公侯府的还有一支穿戴黑色甲胄、执刀戟的队伍，每个士兵都用黑色面甲盖住了脸，整齐地列队在庭院之中，听候郭素的指令。如此训练有素的的队伍，加之所着甲胄十分特别，窦益一眼便认出他们都是镇守东南的青虎将军王射风麾下的士兵。

&esp;&esp;不过窦益还来不及思考郭素为何会统率着这支队伍，见他此刻对胡王升分明是下了狠手，焦急地几步上前，死死握住他还欲继续用力向前送的枪柄。

&esp;&esp;而郭素手背青筋暴起，长枪贯入了他的力道，窦益无法令它稍退半分，照样还是稳稳地插在胡王升的身上。

&esp;&esp;枪身如寒冰一样凉手。窦益真怕他因为一时意气，直接在武公侯府的这座大宅里就将胡王升杀了，大声提醒道：“他是朝廷命官！是武公侯的嫡次子！若杀了他，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

&esp;&esp;郭素并不理会窦益。

&esp;&esp;胡王升也不作挣扎，似乎是甘心死在他手上。

&esp;&esp;郭素却不再用力了。他的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侧，手指先是轻轻蜷了一下，才伸出去摸胡王升怀中人那只露在大红色喜服外的残破的右手。

&esp;&esp;相触前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慢慢地、坚定地将手掌翻过来仔细查看。

&esp;&esp;呼吸由重转轻。

&esp;&esp;他又摸了摸这个人的手腕，再将盖头撩开，从那张血肉翻开的脸上找到几乎难以辨清的五官，堵塞在胸中的一口郁气这才彻底消散了。

&esp;&esp;做谢述时也好，做郭素时也好，他曾在战场的数度危急时刻中死里逃生，竟都没有如这次一样，令他油然而生类似劫后余生的喜悦。

&esp;&esp;郭素的嘴角轻翘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握枪的手，复又冷然望着胡王升。或许是急火攻心，也或许是胡王升根本就不了解窦瑜，才会认不出她。

&esp;&esp;这具女尸一定不是阿瑜。

&esp;&esp;郭素无比肯定。

&esp;&esp;他想，阿瑜此刻一定还在赵野手中，只是如何才能将她平平安安地找回来，还要再好好想想办法。王射风的援军来得迟，等奉都城的距离足以落进他们视野之内的时候，赵野和乞也夏早就跑没影儿了。

&esp;&esp;想再见赵野，势必要先离开奉都城。

&esp;&esp;胡王升紧紧抱着“窦瑜”，靠着案台慢慢滑坐向地面。

&esp;&esp;上一次只是被郭素扣按在马车门边手臂脱了臼，养了好几日，这一次直接见血了。胡王升双目失神，自嘲地笑了笑。他定了定神，视线从郭素的脸上缓缓划过，又艰难地侧过头去看司礼。

&esp;&esp;堂中的司礼本就害怕不已，现在又被这场惊变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两股战战，汗如雨下，发觉自己被胡王升专注的视线盯着，恨不能将整个身体都龟缩起来。

&esp;&esp;胡王升却只是轻声对他说：“礼还未成。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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