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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2页）

&esp;&esp;花白的头颅蓦地动了，仿佛生锈的机括隔了多年重新转动，他缓慢地抬起头，在骨节的“咔咔”声中抻直了脖颈。

&esp;&esp;“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esp;&esp;春花悚然对上青灰的目翳，瞳仁已经混浊得看不清了，干裂的唇森森地咧开，露出空旷裸露的牙床。

&esp;&esp;她惶然退后两步，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忍住干呕的冲动：

&esp;&esp;“你是……钱仁？”

&esp;&esp;他不似妖，也不似人，倒像是一具活尸体。

&esp;&esp;粗嘎的笑声桀桀响起。

&esp;&esp;“多少年没有人当面叫我的名字啦……不错，我是钱仁。”

&esp;&esp;“这些财货，都是你囤积的？”

&esp;&esp;钱仁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

&esp;&esp;“巧者有余，拙者不足，贫富之道，不就是如此么？你看看眼前，千年万年也花不尽的财富，你这一生能挣得到么？这两百多年来，天下万宝源源不断地聚集到我这安乐壶中，我钱仁，才是真正的财神！”

&esp;&esp;春花默然低下头，良久，轻笑声从她口中逸出：

&esp;&esp;“这两百年，你都是这样过的么？”

&esp;&esp;她捂着肚子，放肆大笑：“钱仁，你也太惨了吧！”

&esp;&esp;钱仁的瞳孔倏然一缩，如一头丑陋的蜘蛛，从白玉床上蓦地支撑起来：

&esp;&esp;“有什么好笑的？”

&esp;&esp;春花边笑边道：

&esp;&esp;“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财神？你知道……什么是财么？”

&esp;&esp;钱仁傲然摊手：

&esp;&esp;“你目之所及，全都是财，我的财宝，足以买下整个人间！”

&esp;&esp;春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esp;&esp;“财，可入用者也。米面油盐是财，锅碗瓢盆是财，药酒花香是财，皆因与百姓生计息息相关，可入用，方为财。”

&esp;&esp;她咄咄与钱仁对望，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怜悯：

&esp;&esp;“你将这些明晃晃亮闪闪的东西堆在这里，和堆一堆石头，又有什么分别呢？”

&esp;&esp;钱仁双目蘧然大睁，面色刷白。那话语如一管滚烫的铁汁浇入他天灵盖，灼得他干声一吼，五官痛苦地缩成一团，浓重的白气从口中爆喷而出。

&esp;&esp;他枯瘦的手顿时暴涨，一把扼住春花的喉咙，狠狠将她按在一面琉璃屏上。

&esp;&esp;“你胡说什么！”

&esp;&esp;就是此刻！

&esp;&esp;春花手中剑鞘高高扬起，猛地击打在钱仁的太阳穴上。

&esp;&esp;钱仁痛呼一声，花白发间立刻有一团鲜血晕染。手下却丝毫未松，将春花的脖颈掐得更紧。

&esp;&esp;腥臭的口凑近春花耳边，嘿声道：

&esp;&esp;“我现在就吃了你，定能富贵万年。”

&esp;&esp;空气渐渐离开肺腑，春花眼前逐渐涌现一层又一层的黑雾，她拼命挣扎，却已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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