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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1页）

&esp;&esp;斑驳树影下，吴宇泽抬头看向顾初旭，“能给支烟吗？”

&esp;&esp;顾初旭没理他，精短的黑色发丝凌乱，手臂搭在膝盖上，他抬指抹去嘴角的血迹，“这几年，你愧疚吗？”

&esp;&esp;吴宇泽笑了下，“你指那晚的事吗？喜欢一个人是自私的，我只是顺应内心……不过她实在太固执，只拿我当朋友，满心满脑子都是你，不给我任何希望和机会。有次她大晚上哭着给我打电话，我满心欢喜地跑过去陪她，还专门给她带了爱吃的甜食，我们一晚上溜达来溜达去，她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你……我时常在想，自己比你差什么，就差那点破钱？”

&esp;&esp;顾初旭侧头看了看远处，许久才收回视线，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把外套捡起来，弯腰站起，抖了抖尘土，捏在手中离开。

&esp;&esp;他没有立马回医院，生出一股胆怯，车子停在路边没有开，沿着护城河从最南边走到最北边，呼呼的风撕扯着他的衣襟，他耳边除了风声流水声再无其他。

&esp;&esp;顾初旭坐在护城河边石阶之上，明日晴空万里，宜嫁娶，有连夜装饰酒店搭台子的人在忙碌，河水波波荡荡，大厦的灯光被打成碎片，犹如璀璨繁星，晃眼，模糊视线。

&esp;&esp;顾初旭生活在这潭大染缸中，自认算是个重感情的人，与那些流连花丛中的男人不同，看着身边同龄或者大龄的企业人士游戏人生，没成想，有一日，自己却被人生游戏。

&esp;&esp;这艹蛋的人生，狠狠戏耍了他一遭。颠覆了他所认为的。

&esp;&esp;顾初旭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大概就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遗憾、懊恼，他有多在意心中那个人，悔恨之意大概就有多深。

&esp;&esp;所以他忍不住打了吴宇泽，如果没有吴宇泽从中作梗，那晚他们毫无疑问会复合，他去西藏自我折腾了两个月，一通无声电话打乱阵脚，顾初旭在打电话被吴宇泽接了之前，认命了，他告诉自己，算了吧，她不体贴就不体贴，一个大老爷们何必如此计较。她脾气娇纵就娇纵吧，初月从小也娇纵，凭什么自己家的女孩子可以对外头的男人娇纵，外头的女孩子不能对他娇纵。

&esp;&esp;所有的矛盾，不过是两个年轻男女恋爱间无伤大雅的互相诉求，看开点，都可以原谅可以解决，不过是个磨合的问题。就算磨合不成，那也是以后的问题。

&esp;&esp;但加入了吴宇泽，事情显然就不通，吴宇泽跟他的一番促膝长谈，直接把两人推向劳燕分飞的结局。

&esp;&esp;顾初旭一直想，一直想，越想，好像越把自己陷进去，无法释怀。

&esp;&esp;他枯坐了许久，终是起身，找了一家彻夜经营的酒吧，吧台一旁灯光暗淡的位置坐下，一个人低头喝闷酒。

&esp;&esp;这个光景已经错过酒吧最热闹的鼎盛时，三两个人凌乱地坐在相隔很远的位置，互不打扰，调酒师和服务员正处于一夜中最倦怠的时期，眼神迷蒙。

&esp;&esp;顾初旭不知自己在这呆了多久，酒吧天亮打烊，他迷迷糊糊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esp;&esp;小半个小时后，尹特助出现在门口，看见顾初旭醉醺醺的模样愣半天，真是许久没见过他如此，再瞧见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淤青，又愣了愣。

&esp;&esp;尹特助仔细想想，好像也就在省外有段时间，顾初旭爱喝酒，又逢酒必醉，回山东出差那段日子，短短没几日，回来后就开始抽烟。

&esp;&esp;对于烟酒这些东西，尹特助本人看得很淡，大老爷们，有几个不抽烟不喝酒的，那时顾初旭是个例外。他身上没有那些纨绔公子哥的不良嗜好，跟平常的家教有关。

&esp;&esp;不过就算曾经再是个矜贵的男人，后来也沾染了烟酒这等不良习气。

&esp;&esp;他扶起顾初旭往外走时，顾初旭还没彻底昏沉，拉住他的手腕，扶着这人上车，车子刚走了一半，这人却忽然问：“老尹，如果你辜负了一个女人，要怎么弥补？”

&esp;&esp;尹特助思忖了几秒，“那要看看怎么辜负，还要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的女人拿钱弥补，喜欢的女人……以后好好对她。”

&esp;&esp;又道：“这世间有个债叫人情债，钱债好还，人情债不好还，更不要说情债。”

&esp;&esp;“是，男人大多如此认为，”顾初旭靠着椅座，沉默了会儿才道：“送我去医院。”

&esp;&esp;嗅到身上的酒精味，改口又说：“先送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医院。”

&esp;&esp;尹特助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前方红绿灯路口打方向盘调头，直奔市他家中而去。

&esp;&esp;到那天色还有些早，东方是青色的鱼肚白，医院走廊静悄悄，还不到上班瞧病的时间。

&esp;&esp;顾初旭给梅英女士打了通电话，让她再送些补汤过来，挂了电话才进病房，一声不吭坐在冯清辉床头前。

&esp;&esp;她睡得并不安慰，他刚坐下不就，眼前人便悠悠转醒，眨了眨眼眸，表情平淡地从他脸上掠过。

&esp;&esp;她嗓子干涩，抬手去拿水杯，男人先了一步，“我来。”

&esp;&esp;他站起到床头边热水器接温水，帮她调好床头高度，垫上枕头，水杯凑到嘴边时，冯清辉偏头躲开，“我自己来。”

&esp;&esp;顾初旭垂眸看着她没说什么，静静等她喝完水才开口：“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去买？”

&esp;&esp;冯清辉余光扫他一眼，“喝酒了？”

&esp;&esp;“能闻到？”

&esp;&esp;她眨了眨眼睛，端着杯子不说话，顾初旭从她手中拿走水杯，看着她，终是问：“你为什么认下没做过的事？”

&esp;&esp;“什么事？”

&esp;&esp;他叹了口气，“吴宇泽。”

&esp;&esp;冯清辉盯着医院被褥上的花纹，“我那时只想离婚。”

&esp;&esp;顾初旭在这呆了一上午都没走，期间梅英女士倒是来了趟，她百忙之中，时刻惦记着冯清辉，这一点让她备感荣幸。千百年来不曾有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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