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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第2页）

&esp;&esp;许愿莞尔：“2022级新生，许愿就位！”

&esp;&esp;“想入伍想疯了你，”顾远航看一眼他的通知书，扭头瞪他，“国际贸易专业……你脑子秀逗了啊？”

&esp;&esp;“我分低，不太稳，得报个稳点儿的。再说我英语那么好，不从事一点儿相关专业岂不是浪费了？”许愿说。

&esp;&esp;顾远航点头，“也是。欸，我跟你说，今天我们院儿里的人都特别开心，你发现没？我悄悄跟你说啊，我妈说是因为……”

&esp;&esp;“嘘。”许愿伸出食指抵在他唇边，“没有什么事儿比我给我男朋友报喜更重要。”

&esp;&esp;他现在没空和顾远航打嘴炮。

&esp;&esp;他想告别家属院他是他的梧桐树，想成为他的凤凰山。

&esp;&esp;原曜搬走那天，北郊阴雨连绵。

&esp;&esp;那是许愿第一次发现原来夏天也会白昼阴沉如黑夜。

&esp;&esp;乌云臃肿，像一块浸泡在阳光中的面巾，吸走铺天盖地的金黄色。

&esp;&esp;他坐在沙发上往外望。

&esp;&esp;家属院楼与楼的间距不算宽，两栋单元楼对着修，中间是一方小小的花坛，其上布满青苔，边缘滴着雨水，已然老旧。

&esp;&esp;石头虽然冷硬，但那光滑圆润的弧度，是在众多个日日夜夜里，被小孩儿们的屁股“打磨”出来的。

&esp;&esp;平时有许多人路过这里，却从不曾看它一眼。

&esp;&esp;现如今，有个男人正蹲在花坛上抽烟。许愿见过他，是隔壁单元三楼大伯的长子，前些年读完博士回市里，却极少回家属院。不少从外地赶回来的熟悉面孔正打着一把把伞，站在楼宇中央，指指这里，指指那里。

&esp;&esp;这些人现在还能看到。

&esp;&esp;等一搬了家，所有人都住进密密麻麻的小窗户里，乘电梯上下，在地库出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邻里之间，谁也看不见谁了。

&esp;&esp;流浪在家属区乃至整片废弃机场的小猫小狗冒雨跑过，抖抖身上的毛，卷卷尾巴，不懂他们在聊什么。

&esp;&esp;许愿心情低落，甚至觉得他就是那只小狗，趔趄地跟在前方小猫身后。

&esp;&esp;也许是对这一片区还尚有留念，那天他妈回家宣布拆迁时，许愿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esp;&esp;虽然早已得知消息，许愿却仍有无法接受的理由。

&esp;&esp;他在这“城中村”已经待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一时间不太能面对现实。

&esp;&esp;如果从这里搬去高楼里，和阿航见面没那么容易了，社区也不再热闹，邻里间不再熟悉……

&esp;&esp;甚至，现在新兴住宅的天台大多闭锁，根本不让人上去。

&esp;&esp;只有老旧楼房的楼顶，能用来改作花园，作晾晒衣物的平台。

&esp;&esp;这一片区一向是市政规划的“眼中钉”，从几年前就有不少高层前来游说，与各级单位交换条件。

&esp;&esp;城市发展日新月异，高速列车跑得太快太快，这里终究没能追上时代的脚步。

&esp;&esp;在万物更替间，人与物的矛盾点就在这里，人总是不愿割舍掉旧的，却又无法抗拒新的。

&esp;&esp;有一个穿梭过草丛与神秘长廊才能回去的家，一直是许愿心中挺有意思的事情。

&esp;&esp;他眨眨眼，感受从雨中吹来的风。

&esp;&esp;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这一缕缕风饱含眼泪，分外潮湿。

&esp;&esp;眼瞧着原曜拖行李箱走出房屋，许愿回头道：“收完了？”

&esp;&esp;好巧不巧，原曜穿的正好是一年前来许家时那件黑色连帽衫，裸露的手臂微微凸出肌肉的轮廓。

&esp;&esp;一年匆匆而过。

&esp;&esp;他的行李没多没少，整个人的气质倒是有所改变。

&esp;&esp;他身上多了股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朝气，状态上扬，比一年前更像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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