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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第1页）

&esp;&esp;“起来吧。”

&esp;&esp;“弟子不敢。”庞涓叩道，“昨日丢失宝书，弟子难受不已，一夜不曾睡去。方才听说师兄、师姐已将吹落的竹简寻回来了，弟子略有所安，特来向先生请罪。”

&esp;&esp;鬼谷子缓缓说道：“就丢书来说，有罪的是风，不是你，你何必请罪？”

&esp;&esp;“先生说的是，可——书是弟子所借，弟子——”

&esp;&esp;“唉，庞涓呐，”鬼谷子轻叹一声，板起面孔，若有所指，“请你记住为师的话：无心犯错，错再大，也是小错；有心犯错，错再小，也是大错。大错也好，小错也罢，若肯悔改，也都不怕，怕的是将错就错，一错再错啊。”

&esp;&esp;庞涓叩首泣道：“先生教训，弟子铭记于心。”

&esp;&esp;鬼谷子苦笑一声：“不要铭记了。你能记住一点，也就是了。”

&esp;&esp;“先生，”庞涓抬头，“弟子有一事不明。”

&esp;&esp;“说吧。”

&esp;&esp;“听说先生竟将寻回来的竹简付之一炬，弟子实在想不明白。”

&esp;&esp;“何处想不明白？”

&esp;&esp;“《吴起兵法》既是兵学圣典，先生为何一定要……毁掉它呢？”

&esp;&esp;“好吧，”鬼谷子侃侃说道，“你既问出来，老朽这就告诉你。吴子赠书之时，曾对老朽留言，此书许传一人，许读三日。老朽已经传授予你，也已许你熟读三日，已是兑现诺言，此书亦无用处了。老朽焚之，不过是将其返还吴子而已。”

&esp;&esp;庞涓松了一口气：“原有这个说法，弟子不知。弟子只是觉得，如此好书，毁掉当真可惜了。”

&esp;&esp;“唉，庞涓呐，”鬼谷子又是一声轻叹，“老朽这对你说，好书在好读，好读在好悟。心存杂念，只读不悟，再好的书，亦是无用。”

&esp;&esp;庞涓垂下头去，喃声说道：“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esp;&esp;“去吧。”

&esp;&esp;走出草堂，庞涓寻到一处僻静地方，仰面躺下，心中忖道：“先生焚书原为这个理由，看来是我多心了。唉，也是我自作聪明，只因留有抄本，读时就不用心，好不容易得到宝书，却未能好读，只有前面六篇尚能背诵，余下四十二篇，竟是连个记忆也荡然无存了。”

&esp;&esp;叹息一会儿，庞涓翻身爬起：“不行，我得尽快将此六篇抄写出来，否则，若再忘掉一些，岂不可惜？”

&esp;&esp;庞涓大步回到草舍，闩了房门，磨墨弄简，一边背诵，一边抄写：“图国庞涓下山，鬼谷三子各获绝学

&esp;&esp;新年伊始，天地回暖，秦川大地迎来又一个春天。就在这乍暖还寒、万木萌动时节，河西少梁发生一起规模颇大的乡民暴乱。

&esp;&esp;发起者是那个曾到张邑向张仪叫过板的吴青吴少爷，原因极其简单，河西失陷后，像张仪家一样，吴青一家横遭劫难，家财尽被抄没不说，吴青的父亲更被秦人处死，吴青及一家老少沦为仆役。更可恶的是，吴青年仅十一岁的妹妹被一个秦国官大夫看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她强暴。吴青听到她的声声惨叫，忍无可忍，血气喷涌，将官大夫一家悉数杀死，召集旧日仆从，乘夜色逃出少梁，窜入西部丛林。此事在少梁引起轰动，许多与他有着共同命运或不堪秦法严酷的魏人闻讯，纷纷追随，不出半月，吴青竟然聚起数千人马，踞守山林险要，拼死对抗秦军。河西郡府两番派兵清剿，均被他们击溃。

&esp;&esp;事件迅速报至河西郡兼职郡守司马错。这日大朝，司马错将事件始末详细奏报惠文公，请旨清剿。惠文公的眉头略略一皱，将他搁在一边，转脸望向别人：“诸位爱卿还有何奏？”

&esp;&esp;其他朝臣见状，也就纷纷奏事。惠文公逐一处置完毕，宣布退朝。

&esp;&esp;看到惠文公率先退去，司马错一脸错愕，愣怔半晌，一把扯住公孙衍道：“公孙大人，这阵儿您可得空？”

&esp;&esp;公孙衍笑道：“国尉有话，但说无妨。”

&esp;&esp;“请大人至下官府上一叙。”

&esp;&esp;公孙衍跟随司马错来到国尉府上，分宾主坐下。司马错将河西危势扼要讲说一遍，不无急切地望着公孙衍：“大良造，如此紧要之事，君上竟然不管不问，在下——”打住话头，眼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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