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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认识了赵茵，订婚，再然后，移情别恋。说什么是不想回国，不过是愧疚，想要等赵茵结婚才敢回来。不过他也有本事，能折腾到如今相逢一笑泯恩仇。外边的雨还是很大，露台上却有人的影子。这里，透过落地窗，外白渡桥就在脚下下闪烁。露台上的影子是一对，时而相拥，时而又分开。他忽然想起下午在出租车里，那双眼睛。&ldo;我问你，你怎么还没和她在一起？我怀念伟大的祖国，故乡水故乡云，就等着你们喜结良缘，彻底荣归故里呢。&rdo;&ldo;谁？&rdo;他问。&ldo;赵茵啊，&rdo;罗子浩递给他酒，见他摇头，立刻招人要了杯冰水给他，&ldo;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她当初是先看上你了，退而求其次还瞎眼了，找的我。结果大家一拍两散，作为她前男友我很负责任地说，她这三四年都单着呢。&rdo;罗子浩是父母是北方人，说话节奏很快。他勉强跟上了他的话，然后，笑了笑，没说话。&ldo;别不说话，&rdo;罗子浩不拿酒杯的手自觉自发地搂住他的肩，看见他侧头看自己，才继续道，&ldo;你回国还来了上海，不就是欲迎还拒吗？&rdo;&ldo;你见过我欲迎还拒吗？&rdo;他自动忽略他话里的零七八碎。罗子浩从口袋里摸出烟，咬了一根在嘴里，含糊说：&ldo;我是心怀愧疚，你们才是天作之合。&rdo;顾平生不想在这种几乎看不清表情和话语的灯光下，和他讨论。当初宾法退学前，他曾尝试和他针对男女关系这个话题沟通过。回忆苦不堪言。环境造就人，尤其是婚姻感情观。罗子浩开始抒发自己浓重的思乡情结，絮絮叨叨，像个女人。他靠着沙发，看他说了一会儿，又去看夜景。刚才那一对人影已经无迹可寻。罗子浩百无聊赖，拍了拍他的胳膊。一见他回头，就开始继续絮叨。&ldo;现在我祖国的孩子，都还好教吗？&rdo;他开始漫无边际，没话找话。&ldo;资质都还不错。&rdo;&ldo;有姿色还不错的吗？&rdo;又开始了……没到三句再次直奔主题。他意兴阑珊。&ldo;全世界的女人，还是中国女人好看，看过去就是一副淡淡的水墨画，鼻子不会太高，嘴巴也不会太大，眼睛也不会像骷髅一样，深得让人半夜见鬼，&rdo;罗子浩的爱国情结再次爆发，&ldo;你知道吗，不对，你应该知道，我说过我最喜欢的女人。眼睛就要那种黑白不是很分明的，这里，&rdo;他用没点着的烟，指了指自己内眼角，&ldo;要深勾进去，笑起来整个眼睛弯弯的，妙极。&rdo;童言。他只记起她。好像就是罗子浩说的这种。&ldo;你喜欢过自己的学生吗？&rdo;他忽然问。&ldo;有啊。情不自禁你懂吗？&rdo;罗子浩正要回忆，他已经站起来。&ldo;诶？不听了？&rdo;罗子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癖，特别爱给这个对男女关系过于谨慎的人讲女人。他肯定自己绝对喜欢软玉馨香的异性，可对顾平生怎么就这么执着呢？今天是周五。过了周末就还剩9周，63天。当年读初高中不能谈恋爱，自己却一门心思陷进了早恋。现在读大学，终于能名正言顺公平公开谈恋爱了，却发现喜欢了上了自己的老师……童言，你还能再出息些吗？整个星期都在时不时下着雨，教室里阴冷阴冷的。童言以前在北方，习惯了室内的暖气，总觉得一进屋子就该暖融融的。来了上海两年多，依旧不习惯裹着很厚的衣服，缩在位子上听课。她双手互握着，自己给自己取暖。他的板书写的很漂亮，自己小学时也狠狠练过字帖，认得出这是瘦金体。那时候只觉得这种字体看着畅快淋漓，别有一种韵味。喜欢写这种字的人，也大多是锋芒毕露的。教字的老师曾说过这句话。可是。他和锋芒毕露没有任何关系。此时他就这么右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手虚握着白粉笔流畅地写下一行中文，同时用英文讲述着今天的引言。顾平生是这学期所有老师中，唯一肯双语授课的，就连那些日本回来的老师，也坚持用生疏的英文写板书。其实，学校高考招生时就很注重英文成绩，到大二结束，班里只有3个人还没通过英语六级。他完全没必要为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如此麻烦。可就是这些细微末节处，他总是思虑周全。&ldo;刘义，&rdo;他完成今天课程的引言，转身看向班长，&ldo;沈遥呢？&rdo;班长憋了半天，回头看童言。童言宿舍里的几个，都是逃课达人。星期五大多都不在，谁知道今天又去哪儿了？&ldo;顾老师，沈遥校乐团排练，请假。&rdo;童言硬着头皮说。其实，沈遥是翘课，和一众狐朋狗友开车去千岛湖过周末了。&ldo;王小如呢？&rdo;顾平生的声音很平淡。&ldo;王小如……家里忽然有事，也请假。&rdo;王小如则是新换了个校外男朋友，说是昨晚有什么party能看到偶像徐静蕾，到现在也没回来。他的眼睛，扫视了教室一遍，很快辨别出了旁听生和本班学生。&ldo;文静静也没有来？&rdo;他又在看她。这次连旁听生都开始低声议论了。童言握着笔，又不能躲开他的视线，明明自己是宿舍唯一来上课的，却成了众矢之的……她觉得脸有些烫：&ldo;文静静生病了。&rdo;她真想强调，这个是真病了。&ldo;下周一让她们三个人去一次院办，我的办公室。&rdo;他依旧说的波澜不惊。童言心里却咯噔一声。这次麻烦了。后来下课了，班长也是惊吓的一身冷汗，走过来对着童言说：&ldo;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顾老师算是好脾气了，也让你们宿舍逼急了。&rdo;班长扬着手里的书，却险些打到走过来的顾平生。他只微抬手臂挡了下，班长火气正涌上来，马上回头吼了声：&ldo;开班会！&rdo;然后，教室彻底安静了。那些旁听的都傻了，拎起书就走。顾平生也是微一怔，征询的语气问他：&ldo;需要我参加吗？&rdo;&ldo;不，不用。&rdo;班长瞬息偃旗息鼓。童言低头收拾书本，余光里，看到他经过自己的桌子，然后走出了教室。她去图书馆看书到天黑才回了宿舍。早上走时窗帘就是拉上的，现在竟还是原样。她叫了声静静，没有人吭声，她有些不放心，脱了鞋爬上文静静的床，发现她还在蒙着被子睡觉。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烫的。收手时，碰到了她的枕头，怎么那么湿？出了这么多汗？童言拍醒静静，给她换好衣服弄下了床。最后费劲骑着自行车，把高烧的文静静带到校医室。椅子还没坐热呢，校医直接大笔一挥开了转院单：&ldo;转五院吧，烧的太厉害。&rdo;于是她只好又骑了二十几分钟，把静静带到校外的医院。这是学校定点的医院，因为不是在市区，晚上人很少。值班医生很年轻却很细心，到最后静静开始挂盐水了，那个医生还特意跑来看了看，问了几句情况。童言看着他，忽然想到如果顾老师没有转行，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输液室里只有一对母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儿子和老态龙钟的母亲。如果奶奶忽然病了，在北京怎么办？她忽然有些不安，每隔一段时间，这种不安感就会冒出来，挥不散逃不掉。&ldo;言言，谢谢你。&rdo;她回过神，抱着刚才在医院门口买的一小袋橘子，拿出个大的剥了，塞到她手里：&ldo;这么高的温度，怎么不给我发短信？&rdo;文静静握着橘子，过了会儿才说：&ldo;言言，贾乐和我分手了。&rdo;童言愣了：&ldo;你们不都六年了吗？从高一开始。&rdo;她记得那个男孩子，很朴素，笑起来有点腼腆。&ldo;他今年大四找工作，压力大，总和我吵架，&rdo;文静静说，&ldo;昨天他又拿着电话吵起来，说到我家本来就没钱，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在念高中，等着我们去供……&rdo;她没有说完，童言也没有继续追问。静静家的情况，她多少会察觉些。本以为这话题是个结束，她低头继续剥着橘子。&ldo;我觉得生活特别不公平，&rdo;静静忽然说，&ldo;我英语基础不好，好不容易拿到日语二专的资格，却连期中考都通不过。可看看小如，从来不上课却能轻松拿到一等奖学金，遥遥也是，全班唯一文艺特招生，文化课却比我还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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