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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下面有人，还有魔物。

&esp;&esp;露西娅转身走下阶梯，地精们迟半拍地反应过来，匆忙跟上。

&esp;&esp;想要与家人团聚的心情短暂地击败了对魔物的恐惧，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迈入那更深的地底。

&esp;&esp;石堡最深处的景象映入眼帘，诡异又荒诞。

&esp;&esp;那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昏暗的烛火跳跃，将墙上悬挂着的物品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沾了血的长鞭，内部缀满刺的项圈，泛着寒光的骨针……但此时地精们的注意力都不在那些象征着虐待与暴力的存在上。

&esp;&esp;隔着铁黑色的栏杆，他们的目光与那些充满悲伤与绝望的眼神对上。

&esp;&esp;这间石室被栏杆分成了三个部分。被两重栏杆封锁着的最深处一片黑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处于两道栏杆之间的狭窄外室中挤满了幸存者们，有地精、人类，也有兽人；栏杆之外徘徊着不下五头魔物，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时不时暴躁地对坚固的栏杆发起撞击——而那道栏杆竟奇迹般地一直屹立不倒。

&esp;&esp;在双方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那些魔物也嗅到了他们的气息，扭头望了过来。

&esp;&esp;露西娅看向它们。

&esp;&esp;那些魔物大多都还保存着原先种族的特征，生前残存的部分涌出了一片黑雾。它们的眼珠赤红充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涎水自大张的口腔流下。在看到露西娅他们的那一瞬间，这些魔物蓦然朝他们转了过来，发出了兴奋难耐的低吼。

&esp;&esp;这是她在深渊中从未见过的物种，它们的身上有一种令她十分厌恶的气息。

&esp;&esp;“——哥哥！”

&esp;&esp;一声细弱的尖叫从栏杆里传来，吉尔浑身一颤，握着长剑的手都忍不住一抖。他循声望去，看见自己的弟弟挤到栏杆旁边，脸庞因恐惧而发白，眼中满是泪水。

&esp;&esp;他心中震颤，那因意外重逢而骤然升起的喜悦却在下一秒消失不见——那些嗜血的魔物已经扑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们活生生地撕碎。

&esp;&esp;身后的阶梯狭窄，退路被其他地精堵住，而亲人就在眼前，被困在魔兽的注视之下。本性中的懦弱在那一刹奇迹般地一扫而空，吉尔大吼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狠狠向眼前的魔物劈去。

&esp;&esp;“铛——”

&esp;&esp;他太瘦弱了，铁质长剑撞上变异牛头人坚硬的巨角，没能伤害它分毫，手腕处传来的剧震反而将长剑撞落至一侧。

&esp;&esp;吉尔的瞳孔猛地收缩，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绝望还未笼罩心头，便听到有声音从耳侧传来。

&esp;&esp;“我想，这种生物最为坚硬的地方就是它们的角。”

&esp;&esp;那道声音不疾不徐地说，“做得不错，只是你或许需要换一个地方发起进攻……就像这样。”

&esp;&esp;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清了。记忆中长剑上的寒光在眼前闪烁，漆黑的鲜血喷溅而出，冰冷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

&esp;&esp;魔物的低吼声平歇，地窖中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寂静。

&esp;&esp;那一幕在他们的视野中烙下了太过深刻的痕迹，绝对的强大令他们震撼失声、直至许久许久之后，每每提起默什得到新生的那一年，都会有人忍不住谈起在地窖中看见的那一幕画面。

&esp;&esp;溅起的血液似乎根本沾不到她分毫，露西娅收剑起身，像是对那些惊诧与震撼恍若未觉，平静而自然地走到了栏杆墙之前。

&esp;&esp;里面的幸存者呆呆地看着她，露西娅的眼眸有些迟缓地眨了眨。

&esp;&esp;亡灵从来不会给她这种正面的回馈，她也没想到这些地上的生灵会有这样的反应。来自深渊的小魔王不得不承认，她此时的心情是意外而愉悦的。

&esp;&esp;——毕竟她是一位一直想要干大事的魔王，来自他人的崇拜会让她感到十分满足。

&esp;&esp;但露西娅也知道，一位厉害的魔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的目光在铁栏杆上转了转，沉静道：“退后一些，我为你们斩开这道门。”

&esp;&esp;克塔西大陆上所有的物品都有元素，纯粹的元素则能凝聚成元素晶石。制作武器的铁石材质普通，这些栏杆却是由一种颇为少见的铁元素晶石打造而成，连魔物的撞击都能抵挡。

&esp;&esp;那位默什堡的前领主在地底打造了一个极难摧毁的牢笼——不过这对露西娅而言不算什么阻碍。

&esp;&esp;“钥、钥匙就在这里。”

&esp;&esp;幸存者们终于回过神来，有人结结巴巴地开口，慌忙举起手心中已经被汗水沾湿的钥匙，把栏杆门打开。

&esp;&esp;本以为就将在这里困至死亡，却在绝望之际迎来了黎明——他们的身上都绽放出了好看明亮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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