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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朕是大邺天子，朕做得天下万民的主，还做不得自己后宫的主？朕能册封她，自然也能废她。&rdo;他扬手一挥，&ldo;此事不必再议，按朕说的办。起糙诏书细数皇后罪状，记着，那是给百姓看的，用不着抠字眼儿，就照老百姓最恨的来。皇帝虽执掌社稷，说到底也是寻常家子过日子，休了个把不成事的混账老婆，算得了什么！&rdo;音楼在一旁听得无关痛痒，谁当皇后和她没什么相干，要是哪天皇帝能像废黜皇后一样撵她出宫，那才是她几辈子的大造化。他们外头议事，她由宫人指引着进了后殿里。龙凤地罩后面的拔步c黄上躺着音阁，她是细皮嫩ròu的脸，挨了两巴掌到现在还隐约有指印。音楼在c黄沿上坐下来，拧着眉头问：&ldo;姐姐这会子怎么样了？她们下手恁地狠，这是把人往死里打么！&rdo;音阁却不见难过，倚着迎枕道：&ldo;皮ròu伤罢了，养两天就会好的。只是折了这面子，实在气不过。你从外头进来，听见皇上给肖大人下令了么？&rdo;音楼点头道是，&ldo;说要废后，看来皇上这回是气大发了。&rdo;言罢打量她，看她满脸得意之色，试探道，&ldo;有废就有立，我瞧皇上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说不定这回咱们步家要出皇后了。&rdo;音阁俨然十拿九稳的样子，音楼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看来指望她来顶替端妃的位置是不可能了，人家有更远大的志向。皇帝和肖铎商议了很久，全因隔了两重门，外间说些什么听不真切。音楼音阁两姐妹感情本来就不好，到一起也没有共同语言，两两相对，气氛淡薄，总热络不起来。后来见皇帝进来，音楼自觉留着尴尬，便蹲身行礼打算退出去。皇帝负手看她，不知是不是点了口脂的缘故，在灯下有种难得一见的婉媚颜色。皇帝嘴角微沉，顿了顿道：&ldo;许久没去瞧你了，你好不好？&rdo;音楼依旧恬静笑着：&ldo;谢万岁爷垂询，奴婢很好。只是多时未见主子，又不得西苑的消息，心里记挂圣躬。&rdo;皇帝嗯了声，复深深再看一眼，收回视线从她面前经过，边走边嘱咐道：&ldo;往后你姐姐留在西苑，你常来走动走动。毕竟亲姊妹，做个伴也好。&rdo;说完扬长进帷内去了。音楼道是，对着幔子行个礼，敛裙退了出来。外面雪还没停，她在檐下站了一会儿，宝珠上前接应她，给她扣好了鹤氅的钮子。前面太监挑灯引路，她们在后头撑伞跟着。太素殿临水而建，门前有远趣轩和会景糙亭，循岸南行还有天鹅房，左顾右盼，有种徜徉山水间的错觉。大宫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从这里能看见门上的锦衣卫。她迈步过垂花门，脚还没落地，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人拖进了暗处。看不清来人的脸，却闻得见那股幽幽的瑞脑香。他拉着她疾行，她也不追问，就这么走着，走到天涯海角去才好呢！终于到了一处角门上，这里无人把守，也许门禁早被他撤了吧！槛外门墩上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通体雪白，环上配红缨，鼻子喷着气，天寒地冻里像铜吊烧开水，胡嘴里射出两管笔直的白烟，在灯光下尤其分明。她有些好奇，这是要带她私奔么？才要打趣问他，被他托着屁股往上一送，就把她送到马背上去了。☆、联璧宜家他换好了油稠衣，大约早就有准备了吧！上马拿灰鼠皮披风裹住她，一抖缰绳，那马四足发力狂奔起来。音楼头一回给扔在马背上，被颠得找不着北，又怕掉下去，死死搂住了他的腰骇然道：&ldo;黑灯瞎火的，咱们上哪儿去？&rdo;他戴着幕篱，面纱下的脸一团模糊，唯见一张嫣红的唇，在雪地反射的蓝光下慢慢仰了起来。&ldo;如果能一直走，就这样走出北京城、走出大邺，该有多好！&rdo;他要控制马缰，分不出手来抱她，只能低头亲她的额角，&ldo;冷不冷？坚持一会儿就到了。&rdo;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音楼也不多言，把手镶进他的玉带里，可以触摸到他的体温。走出西海子仿佛逃出了牢笼，暂时脱离那片皇城，心头不急躁，信马由缰也很惬意。他把速度放缓，这样的月令这样的时辰，老百姓都关门闭户了。他们从石板路上经过，没有见到行人，唯见万家灯火。就着路旁高悬的灯笼光看她，&ldo;今儿精心打扮过么？&rdo;她有点不好意思，嘟囔了句，&ldo;不是要见你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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