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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的嘲弄遮挡在茶盏之后，曼声道：&ldo;娘娘心地真好，情愿自己吃亏也要成全别人，您的嫡母和姐姐可念着您的好处？只怕别人正舒舒坦坦受用着吧！&rdo;这话自不必说，她们能感念她才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她也有点气恼，不过一霎儿又想通了，坐在炕沿嘀咕：&ldo;她们待我是不怎么好，可也不怎么坏。我在家时没苛扣我吃喝，穿衣打扮也过得去，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人怎么样，我心里会不安生的。&rdo;彤云讶然道：&ldo;这还小事呐？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您忘了您挂在梁上做腊ròu啦？要不是肖掌印，您这会儿已经入土为安啦！&rdo;&ldo;那不是没死吗！&rdo;她献媚地冲肖铎笑笑，&ldo;我也是因祸得福，如果没进京来，我也不能认识厂臣您啊！可见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我不怨家里人，还要感激她们呢！&rdo;既然她自己不在意，他也没什么可追究的，因一笑道：&ldo;娘娘果然会说话，这么一来倒是臣多事了。也罢，打断骨头连着筋，臣也知道里头的难处，不提便不提吧！&rdo;又问，&ldo;娘娘用饭没有？臣那里置办了席面，请娘娘赏臣个脸面？&rdo;他笑吟吟的，打商量的语气，手却已经递到她面前了。如此这般，音楼不能拒绝，只得打扫下嗓门道：&ldo;厂臣一片心意，我要是不去好像不大好。&rdo;她迟迟没来搭他的手，自己捏着帕子往外走，走到廊下才发现不知道花厅在哪儿，还是得等着他来领路。彤云本来要跟出去，肖铎抬手阻止了，&ldo;咱家用饭不爱边上有人闲站着，要么坐下一起吃，要么走得远远的。&rdo;真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啊！要跟他同桌吃饭，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不够格。这是摆明了不要人跟着，彤云没办法，隔着窗目送她主子，越看她越像砧板上的ròu。也是个可怜人，被皇帝惦记就算了，太监还来凑热闹。左右逢源的日子不好过吧？逼奸倒不至于，毕竟肖铎忌讳皇帝，尚且不敢把她怎么样，不过揩油剪边肯定少不了。女人心软，便宜被占惯了也就默认了，渐渐把他当成了知己，当成了贴心的人，没准儿就开始走荣安皇后的老路了。肖铎不是好人，音楼也是知道的，可他表面功夫实在做得漂亮，叫人误以为他不会算计你，其实都是假象。不两面三刀，那就不是个太监！忠肝义胆的也有，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他，因为耿直的太监干不出这些撩拨人的破事儿来！&ldo;娘娘？&rdo;他有些幽怨地望着她，&ldo;您这是……&rdo;这是不自在的表现！音楼无语望苍天。她憋得慌，也只能憋着，谁让她寄人篱下！他托她胳膊，能不能架着一个地方不动？能不能不要来回抚？这不是调戏是什么？打着伺候的幌子这么对她，她年纪不大，受不了他这么作弄！她把胳膊往后撤，尴尬道：&ldo;厂臣，这是在你府上，咱们不兴宫里那一套吧！您每天司礼监东厂两头忙，回来还要关照我，我心里过意不去。&rdo;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看得她寒毛乍立，心肝都搅成了一团。他眼风锐利，她实在招架不住，讪讪道：&ldo;厂臣，我年纪还小……&rdo;他嗯了声，&ldo;我比您大七岁。&rdo;她咽了口唾沫，&ldo;所以我不能让您伺候着，实在不成我伺候您吧！我来搀着您，成吗？&rdo;他慡朗笑起来，眯着眼，咧着嘴，在这春日时光里显得出奇明朗，&ldo;娘娘知道伺候太监的是什么人么？臣倒是想，可惜没有闫荪琅那么好的福气。娘娘是皇上看重的人，臣心里舍不得，也还是要忍痛割爱。或者娘娘不愿意跟着皇上，倒愿意留在臣身边？&rdo;他半真半假，转过眼来看她。她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奇怪心直往下沉，也不知哪里不对劲，仓促调过头去，只说：&ldo;厂臣别这样，我的命是你救的不假，可也不能这么揶揄我。&rdo;他的笑容凝固住了，见她要走，匆忙拉住了她的腕子，低声道：&ldo;我是无心，不过随口一说，叫你不舒坦了？&rdo;音楼抬头，透过头顶疏疏的枝叶看天，天上没有云彩，那么蓝，蓝得醉了人心。她摇摇头说：&ldo;我没有不舒坦，也知道自己今天在你府上是为什么。时候到了自然要进宫去的，我早有准备，厂臣不必一再提醒我。&rdo;&ldo;我不是那个意思。&rdo;他慢慢松开她，心头有些惘惘的，自觉失态，忙敛起心神道，&ldo;既然娘娘不喜欢，臣以后自省便是了。&rdo;朝不远处的抱厦比了比，&ldo;花厅就在前头，请娘娘随臣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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