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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特摆了摆手，戴上墨镜，跃下磁悬浮车，看到女萝之母巨大的树荫下光束闪烁，已围好了露天场地。演出舞台就在树干下，一名少年过来，问：&ldo;先生，需要本地导游么？&rdo;雷克特道：&ldo;我来找人的，谢谢。&rdo;女萝星不像水蓝，后者已发展为全宇宙的旅游胜地，商业化旅游服务安排到位，而女萝星除了几大停机坪，以及有限的森林民居客栈，就没有太多娱乐设施。一切景观都需要观光客自己寻找体验，从横亘星球的深沟到树海，夜晚，白天，圣地，草原，到处都是观光客。女萝星加入暗盟之后，旅游资源在短短几年内被开发出来，当地人几乎已经不再依靠种植业为生，许多工厂被撤除，只余下为观光客提供的休闲农场以及民居客栈。女萝星人赚得盆满钵满，不再为生计发愁，然而也有不少人愤然出走，幸亏科洛林除了要求女萝星对全宇宙开放之外，没有作更多的要求。一切建设与规划交付于女萝星本地政府，实现了高度自治。至于女萝星的外交关系，科洛林也不进行任何干涉，而莱杰森的&ldo;回归&rdo;演唱会受邀者除了帝国与共和国政要，还有金耀星备受热议的焦点人物，皇子亚历克斯。在这么一个时间开办演唱会，无疑是在教皇登基与烈星战争后，对整个星际大局势预留的一个缓冲地带。雷克特轻而易举地进入树海区域，在参天巨根的梯级上行走，听到休息室内的音乐。莱杰森坐在露天的平台中央，周围没有人，天光从女萝之母的树叶缝隙洒下，落在他柔顺的金发上，他出神地弹奏着管风琴。&ldo;这里是僧兵省。&rdo;科洛林说：&ldo;长空城e大调孤儿院。&rdo;欧泊抬头，看到孤儿院门口的光牌，他问：&ldo;来这里做什么？&rdo;&ldo;看小孩子。&rdo;科洛林一扬眉，说：&ldo;欧泊，你能认出来谁是他么？&rdo;欧泊朝栏杆里看，看见一群小孩，笑着站在一起。&ldo;左边第三个？&rdo;欧泊说。&ldo;是中间的那个。&rdo;科洛林麻木地说。欧泊：&ldo;……&rdo;小机器人给他们拍了照，孩子们便散了，中间的金发小孩孤独地站着，院长拍拍手，说：&ldo;好啦，现在我们欢送莱杰森离开。&rdo;小孩子们似乎不太情愿，挨个过来与那金发小孩握手。欧泊明白了，这是莱杰森的童年时期。一名金发的教职人员过来，院长说：&ldo;这是你的父亲，莱杰森。&rdo;莱杰森看了他一眼，那男人不苟言笑，低下头打量莱杰森。&ldo;父亲。&rdo;莱杰森很小声地说。&ldo;他是光弧之国的大主教伊让。&rdo;科洛林说：&ldo;莱杰森曾经将成为教皇的下一任躯壳，但格莱宾尼前去与智慧军团谈判，被卡尔布扣押了。现在教廷的局势非常混乱。&rdo;欧泊说：&ldo;他是实际的掌权者？&rdo;科洛林说：&ldo;不，不是，还有几名大主教，他们正在与智慧军团进行谈判。&rdo;四周的环境变了，科洛林与欧泊置身于教廷之中。&ldo;这个时候他七岁。&rdo;科洛林说。莱杰森穿着短裤，站在阳台上，垫着椅子站在高处，怔怔地朝远处看，从他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彩色的玻璃窗中央的一个圆孔，红色的圆孔内是另一个房间里的景象。欧泊与科洛林就站在他的身后，欧泊想凑上前去爬上椅子，和莱杰森一起看，却被科洛林阻止了。&ldo;嘘……&rdo;科洛林道：&ldo;这个时候他非常非常脆弱，千万不要惊动他。&rdo;&ldo;如果你也上去，他意识里的椅子会垮下来，令他摔在我们身边。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rdo;欧泊道：&ldo;他在看什么？&rdo;科洛林说：&ldo;看伊让，你猜猜莱杰森看到了什么？&rdo;莱杰森脸色大变，爬下椅子，转身跑了，在他离开的一刹那，欧泊马上跃上椅子，看到了斜对面的房间内，伊让正在给自己的左腹部缝针。那一瞥的短短一秒内，欧泊仿佛看到了什么金属的东西。&ldo;看到了？&rdo;科洛林问：&ldo;你看到了什么？&rdo;欧泊想起雷蒙身体里的那些金属线，说：&ldo;我……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了闪。&rdo;科洛林道：&ldo;终于找到他的弱点了。&rdo;四周环境再一次变幻。莱杰森长大了，他在钢琴前弹奏，行云流水般的音乐流淌而过。大主教伊让躺在花园的扶手上，眯着眼睛，外面传来炮火声，天空被映得通红。太空站旋转着发出炽烈的光，继而被战舰击中，在蓝天中逐渐坠落。莱杰森指尖发出一声颤音。伊让闭着眼，说：&ldo;继续唱。&rdo;莱杰森低低吟道：&ldo;当我默察一切活泼的生机，保持它们的芳菲都不过一瞬……&rdo;伊让低沉的声音唱道：&ldo;宇宙的舞台只搬弄一些把戏；被上苍的星宿在冥冥中牵引。&rdo;莱杰森侧着头，眼神中流淌出不易察觉的悲伤，吟唱道：&ldo;颤栗吧，未来的时代，听我呼吁：你还没有生，美的夏天已死去。&rdo;又一声巨响，莱杰森忍不住剧颤。伊让说：&ldo;人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新的时期即将到来。&rdo;莱杰森抬眼看伊让，问：&ldo;父亲，所有人都会死么？&rdo;伊让说：&ldo;或许，命运是恒星的指引。&rdo;音乐停了，莱杰森说：&ldo;教皇让我们要善待自己的生命，等待死亡……僧兵省现在……&rdo;&ldo;赢也是造物主的指引，死亡也是造物主的指引。&rdo;伊让起身道：&ldo;一切都会有终结，这正是教皇授予我们的。&rdo;他走出花园，前往恒星殿。科洛林：&ldo;猜猜他这个时候在想什么。&rdo;欧泊：&ldo;我猜不到。&rdo;科洛林低声道：&ldo;你猜到了，欧泊。&rdo;欧泊静静地站着，而后道：&ldo;他在思考，想起七岁时看到的，他怀疑伊让大主教是复制人。&rdo;科洛林点头道：&ldo;是的，你觉得他会朝人类军告密吗？&rdo;欧泊打了个寒颤，科洛林说：&ldo;如果是你，你会不会？&rdo;&ldo;不。&rdo;欧泊说：&ldo;不会。&rdo;科洛林道：&ldo;我也不会。&rdo;欧泊说：&ldo;他告密了么？伊让太不小心了。&rdo;科洛林道：&ldo;伊让的不幸是人类的大幸，你觉得莱杰森和伊让之间的父子感情有多少？&rdo;欧泊道：&ldo;有点淡泊吧，没有我和老师，我和……&rdo;&ldo;你和我之间多。&rdo;科洛林淡淡道：&ldo;再看看这个。&rdo;一片黑暗，光弧之国的夜，莱杰森在草丛中疯狂奔跑，头顶是漫天飞射的光弹，闪电般的能量将他的脸照得煞白。&ldo;救我‐‐&rdo;莱杰森使出毕生的力气奔跑。科洛林与欧泊站在黑夜里的道路上，远远看着跑过旷野的莱杰森，复制人军团全面降临，轰炸声此起彼伏，一架简陋的机甲发出巨响穿过平原。天顶投下地震弹，莱杰森幼小的身躯被冲击波掀得飞起，身后的机甲冲上前，抬手捞住了他。紧接着燃烧弹，音波弹覆盖了这一片区域，沙砾在科洛林与欧泊身周飞舞，欧泊置身爆炸之中，又与这爆炸毫无关联。他亲眼在爆炸点附近看着一切被掀翻，泥土飞向天空，树木被连根拔起，朝四面八方飞去。天亮了，他们站在教廷里，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欧泊说：&ldo;这是我住过的地方。&rdo;科洛林道：&ldo;那段时间里，莱杰森也住在这里，你看，他醒了。&rdo;欧泊说：&ldo;这又是什么时候？&rdo;科洛林说：&ldo;这里是他的白日梦，欧泊，我突然发现你有点笨，你没做过白日梦？&rdo;欧泊道：&ldo;你现在才发现我又笨又懒已经有点晚了，白日梦？我明白了……&rdo;这些都是莱杰森的回忆，又或者是幻想，欧泊不由得十分奇怪，科洛林是怎么侵入这里的？他的本事已经大得能直接读取莱杰森的思想了么？&ldo;你看，他醒了。&rdo;科洛林说。很小的莱杰森光着脚，无声无息地跑过铺着地毯的走廊，像只安静的猫。欧泊要跟在他的身后，科洛林说：&ldo;嘘，别惊动他。&rdo;莱杰森放缓了脚步，科洛林说：&ldo;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两幕记忆之间的片段。&rdo;莱杰森凑到门上，听不到里面的响动，便跑到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出阳台去，把椅子放好，站在高处朝里看。科洛林说：&ldo;他一定经常这么窥探他的父亲，你看，很熟练。&rdo;欧泊说：&ldo;每当他这么干的时候，都在想什么？&rdo;科洛林说：&ldo;我认为他小时候有严重的自闭，你觉得呢？&rdo;欧泊缓缓点头，科洛林道：&ldo;艺术，音乐上的天才，往往都有一个封闭的内心世界，我们不妨假设，他是爱伊让的，并想用自己小孩的举动，来表现出对伊让的回报与关怀。具体行为就是偷窥，了解得更多一点，知道他在做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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