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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这些妃嫔们啊，也都是可怜人，这些年，大家都使劲办法来讨好陛下，可陛下冷情得很，皆以政务繁忙，一概不见。

&esp;&esp;可殿下哪里政务繁忙？他转头看了看甘露殿，那位恐怕此刻又在思念故人呢。

&esp;&esp;眼看天上又飘起了雪花，他拂开肩上落下的几片雪白，拿稳食盒，赶紧送进殿内。

&esp;&esp;甘露殿内。

&esp;&esp;裴胜果然没猜错，裴義之此时一身明黄龙袍，本该是帝王之尊，此刻却是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亲手去整理散乱在地的画卷。

&esp;&esp;裴胜进来看见这一幕，唬了一跳，赶紧跑过去。

&esp;&esp;“皇上，让奴才来收拾。”

&esp;&esp;裴義之挥开他，“朕自己来。”

&esp;&esp;他动作缓慢，若是仔细看，定然发现他左手僵硬，似乎提不起力道，以诡异的姿势半垂着，握着一卷画紧紧不放。只伸长右手去拾其他散开的。

&esp;&esp;画卷散乱的有些多，有些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头少女姣好的容貌。有骑马的，有站在桥上娇笑的，也有拿着花轻嗅低头娇羞的，各式各样。

&esp;&esp;裴胜知道，这画里头的少女皆是同一人，便是凤阳宫那位已故的皇后，且都是皇上亲手所画，他视若珍宝。每天起来都要亲自打理这画上的灰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esp;&esp;等他收拾好后，裴胜说道：“皇上，该喝药了。”

&esp;&esp;“好。”

&esp;&esp;裴義之起身，将画轴放进防蚊虫的香樟木箱子里头，细心锁起来，之后才走回桌边，端起药碗，一口喝尽。

&esp;&esp;“你派人将这一箱子画裱起来，之后挂在凤阳宫西面的墙上，那里还有些许空地，或许能挂得住。”他吩咐道。

&esp;&esp;裴胜应喏，做这事他已经熟门熟路，这六年来，皇上画了不下百幅，皆是元后的身姿样貌。如今凤阳宫里头到处挂满了画像，至于西边那面墙裴胜回忆了下，不知皇上所说的还有些许空地是只哪些许，反正在他印象中，是已经挂无可挂了。

&esp;&esp;但皇上的命令不能反驳，他说有些许那就是有些许，裴胜就算变三头六臂也得全都挂上去。

&esp;&esp;他让人将箱子小心翼翼抬出殿内，在门口便遇见慧毋大师。

&esp;&esp;“大师来了？皇上刚喝完药，此刻正在殿内呢，您稍等，奴才进去通传。”

&esp;&esp;裴義之已经听见了声音，亲自下了玉阶相迎。

&esp;&esp;“大师快进来。”

&esp;&esp;慧毋大师进来行了一礼之后，问道：“皇上今日可好些了？”

&esp;&esp;“好些了，无需歇息，朕这就随你过去。”

&esp;&esp;殿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裴義之拢着大氅，沿回廊走了几重宫殿，之后来到最东面的一处金楠宫。这处宫殿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建了十层，每一层都密不透风，连窗户也没有，进得室内，到处点着婴儿手臂粗的白烛，横梁和抱柱上还裹着金灿灿的绸布，油亮光滑的地板上，倒映着墙壁上雕刻的青铜獠牙像，整个室内，阴阴森森。一同跟随而来的内侍们个个吓得腿软打颤。

&esp;&esp;但他们的君主不怕，裴義之闲庭信步走着，脸上神色还带着几许期待。甚至有时候他半夜睡不着了，还喜欢跑这来串门。

&esp;&esp;这听起来就像个鬼故事，吓人得很！

&esp;&esp;进了大殿，裴義之将人挥退在外间，他与慧毋大师走近内室，内室中央，金丝楠条桌上放着一块寒冰，寒冰之中躺卧着一枚梅花白玉簪子。在烛火照耀下，白玉通透，梅花镶嵌珊瑚翡翠熠熠生光，确实是一支漂亮的发簪。

&esp;&esp;裴義之缓缓走近，盯着那簪子看了半晌，才问道：“可到时辰了？”

&esp;&esp;慧毋大师回答：“之前已做过法，此刻正好。”

&esp;&esp;于是，裴義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过匕首，将左手的袖子缓缓揭开，露出一截满是伤痕的手臂。这手臂上的划痕都是这些年累积下来的，他拿匕首寻了快看得见皮肉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的，划破皮肉，不过片刻，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他赶紧将血滴在那枚簪子上。直到簪子全身都染上了血，他才收回手让人包扎伤口。

&esp;&esp;裴胜看得心疼，他们陛下这只左手因常年放血，此时已经变得行事动作都不灵活了，仿佛废了一般。甚至在夏日的时候，常常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发炎肿痛难忍。可他们陛下楞是是一声不吭。

&esp;&esp;他看了眼躺卧在韩冰之中的梅花白玉簪，上头的血液正在缓缓融入玉中。

&esp;&esp;六年前，皇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法术，说是用血可以养死人的魂魄，只要每日将血滴在去世之人的贴身衣物上，便可留住魂魄。等他老死之后，带着魂魄一起超生，下辈子就还可以再见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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