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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2页）

&esp;&esp;丽质浑身颤了颤，随即挣开他的双臂，摇头道：“陛下要与和人亲近，妾怎敢置喙？除了长姊，妾与家人，也没有那样的深情厚谊。妾只是……有些累了。”

&esp;&esp;她慢慢转过身，站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卸下面上维持了许久的柔顺，冷淡地望着他。

&esp;&esp;“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陛下知道外人都是如何说妾的吗？”

&esp;&esp;李景烨一顿，面上闪过几分内疚与难堪。

&esp;&esp;外人如何议论，他即便不能全部知晓，总也听过了大半，怎会不知道？

&esp;&esp;丽质不等他回答，又道：“他们都说，妾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心思歹毒，宛如妖孽，搅扰了圣人的心智。从妾入宫，被封为贵妃，到公主与妾堂兄的婚事，再到后来淑妃落水早产，似乎每件事，在旁人眼里，都是妾的错。可妾到底做错了什么？陛下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事，有哪一件是妾做的？偏偏最后一切的指责，都落在妾一人身上……反倒是这一回，妾离宫回娘家，旁人都道妾已失圣心，从此便要如弃妇一般了。他们虽都幸灾乐祸，不怀好意，可妾心里，却像松了一口气一般。有时，妾想，若真的失去陛下的宠爱，兴许反而是件好事……”

&esp;&esp;她看一眼不远处的寝殿门，继续道：“今日若妙云如此狼狈地被陛下逐出宫去，恐怕外人的恶语，最后仍是加都妾一人身上。妾都已能料到了，无非是说妾心胸狭隘，善妒而不容人，只知以美色蛊惑君王，连自己的亲姊妹也不肯让步……”

&esp;&esp;李景烨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似乎有些恍惚又有些震惊：“丽娘，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你到底还是在乎旁人的议论的，朕还以为……”

&esp;&esp;先前他多次问她是否怨他，她都不曾正面回应。他一直心怀愧疚，又侥幸地以为她善解人意，定能体谅他的难处。

&esp;&esp;原来，她根本都将这些一一记在心里。

&esp;&esp;丽质摇头，淡淡道：“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在乎？只是妾知道，即便告诉陛下，也于事无补，便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哪知到今日，连妾的堂妹也牵扯进来了。”

&esp;&esp;李景烨呆立原地，许久，才问出一直压在心中，就连她离宫那日，也不曾正面问出的话：“你怨朕，可有六郎的缘故在？”

&esp;&esp;他的一切患得患失，都来自于当日是从亲弟弟手中抢来了她。

&esp;&esp;她初入宫时，他尚能直接问出口，只是她的回答，他总将信将疑罢了。后来，他已不大能说出口，她也未再解释过。

&esp;&esp;这根刺始终埋在他心里，稍一动弹，便痛苦不堪。

&esp;&esp;那日她从仙居殿中出来，他隐晦地问起时，她的回答令他失望至极，冲动之下，才将她遣回娘家。

&esp;&esp;如今好容易克制住心底的猜疑，主动向她示好，让她回来，只盼她的回答，不要让他失望。

&esp;&esp;丽质对上他的视线，心底飞快地考量他的意图，随即摇头：“与睿王殿下无关。妾出嫁之前，甚至不曾见过睿王殿下几面，本也没什么情谊可言。”

&esp;&esp;李景烨听罢，慢慢松了口气。

&esp;&esp;然未待他放下心来，她又道：“只是于妾而言，陛下的宠爱有如千斤重，实在令妾喘不过气来。妾如今已成了众矢之的，只怕再受不起陛下半点恩泽了。”

&esp;&esp;“不会的，丽娘，朕会护着你——”他急急想要解释，令她安心。

&esp;&esp;她只淡笑着摇头：“陛下忘了？妾不能生养，当初也是答应过太后的。宫中只淑妃一人替陛下生下长子，若再无所出，妾便是大魏的罪人了。陛下越是护着妾，妾越会为千夫所指，实在承受不起。”

&esp;&esp;“原来朕的心意，竟是如此沉重不堪的负担……”李景烨的心慢慢凉下来，身上的力气也被抽去大半，“朕却一直没有察觉。”

&esp;&esp;他一直在与身边压抑、约束他多年的势力较量，眼看就要挣脱，却不知，早在他迈出襄王

&esp;&esp;寝殿中，妙云和李令月身边分别站了两三个内侍，防着二人再起冲突。

&esp;&esp;妙云始终惴惴不安，又戒备不已。

&esp;&esp;连带兄长成婚第二日的那一次，她已挨过公主两次耳光，一次比一次难堪狼狈。可偏偏她身份低位，比不得三娘，不能与公主平起平坐，唯有小心退让。

&esp;&esp;倒是李令月，方才发泄过后，似乎平静了些，此刻连看也不愿看妙云，只理了理衣衫，坐在榻边饮了两口热茶。

&esp;&esp;她入宫时十分仓促，不但水米未进，就连盥洗也是在车上匆匆完成的，此刻有短暂喘息的时间，才发现喉咙里早就干涩不已，亟待茶水润泽。

&esp;&esp;殿中虽还有昨夜点的安神香的余味，她却丝毫未觉困顿，反而亢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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