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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esp;&esp;太后蹙眉，不满道：“那孩子一向稳重，她才没了父亲，又没了孩子，我还有些心疼，不知她到底如何惹怒了陛下，关了这几日，连看也不让看一眼？”

&esp;&esp;李景烨额角青筋狂跳，张口想解释，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esp;&esp;难道要他告诉众人，因为他的疏忽，令忠臣惨死狱中，导致贤妃怀恨在心，有意报复吗？

&esp;&esp;他握了握掌下的扶手，强压下心底烦躁，青着脸道：“罢了，让她去吧，别逗留太久。”

&esp;&esp;春月得了应允，忙道谢离开，往承欢殿去。

&esp;&esp;留下李景烨在殿中，却愈发烦躁不安起来。

&esp;&esp;那日贤妃如刀如剑一般的冷厉话语不时从耳边闪过，仿佛一把悬在颈上随时要落下的铡刀一般，令他又惊又惧。

&esp;&esp;丽娘为何要去探望贤妃？难道她也猜到上元夜的真相了吗？贤妃会同她说什么？她又会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esp;&esp;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桓不休，令他心神混乱，再听不清另外三人在说什么。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起身，留下一句“朕还有事，先行离去”，便匆匆往仙居殿去了。

&esp;&esp;……

&esp;&esp;仙居殿中，一室清冷。

&esp;&esp;丽质坐在床榻边，静静望着床上仰卧的女人，轻声道：“你还好吗？”

&esp;&esp;不过几日不见，徐贤妃似乎又瘦了些，面颊上颧骨突出，眼眶凹陷，额角还有道沾着干涸血渍的狰狞伤口，整个人仿佛一具枯骨。

&esp;&esp;可她虽躺着，浑身上下却穿戴得整整齐齐，长发绾成高髻，面上敷着脂粉，身上的衣裙干净整洁，一件也不少。

&esp;&esp;她吃力地望着丽质，扯动嘴角笑了笑，道：“我很好，该做的都已做了，只是还想见你一面，如今你便来了，我也算心想事成。”

&esp;&esp;事到如今，丽质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分明已是视死如归的模样。

&esp;&esp;她忍下心底哀戚，微微别开眼：“你那么在乎你的家人，为何不选择好好活下去？不怕牵累他们吗？”

&esp;&esp;徐贤妃轻笑一声，随即又一阵剧烈咳嗽，好容易才平息道：“不会牵累。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只会恨不得让我死，却半点不敢让旁人知晓此事，否则，他还怎么做个‘明君’？况且……我的家人，他们恐怕早已不愿认我了……”

&esp;&esp;丽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徐家数代为臣，对皇帝自然忠心不已，即便徐慵含冤而亡，他恐怕也不会有半点不臣之心。

&esp;&esp;不但徐家如此，杜家、裴家也是一样。

&esp;&esp;所以在梦境里，即便李景烨已变成个疑神疑鬼、沉迷方术与声色的昏聩君主，裴济也不曾放弃他。

&esp;&esp;她心底空了空，望着徐贤妃道：“你只是在争取自己应得的。”

&esp;&esp;徐贤妃定定望着她，半晌微笑道：“我知道，你同旁人不一样。我离宫

&esp;&esp;仙居殿外的宫道上，往来之人极少。

&esp;&esp;丽质带着春月，一言不发，缓步而行。

&esp;&esp;徐贤妃如今这副模样，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将她与裴济的事抖露出来，她该感到安心。

&esp;&esp;可见了方才的情形，她除了心底哀戚，更有种唇亡齿寒之感。

&esp;&esp;她再一次意识到，皇帝是大魏最正统、最有权势的人，即便做错事的人是他，即便众人都心知肚明，也没人敢指责。

&esp;&esp;就像当年，他将她这个弟媳从婚仪中强掳回宫，分明惊世骇俗，闻所未闻，遭人议论，可只要他刻意忽略，粉饰太平，最后这一切的矛头，反而都会转移到她身上。

&esp;&esp;眼下徐贤妃也是一样。

&esp;&esp;一切的源头，分明是李景烨的懦弱与疏忽，害死了忠直之臣，可他一如既往地避而不提，粉饰太平，到头来，却是贤妃在仙居殿中奄奄一息。

&esp;&esp;就连贤妃自己，满腔恨意的同时，也隐隐为此感到羞愧。

&esp;&esp;似乎身为皇帝，只要不是个令天下民不聊生的暴君，他的一切便都是情有可原的，所谓正统与大义也会自动站到他那一边。

&esp;&esp;不远处，李景烨坐在御辇上，正由内侍们抬着快速往这边来。

&esp;&esp;丽质停下脚步，远远望着，似乎一下想起了才魂穿而来时，被禁在望仙观中的那段日子，身边所有人都逼着她屈服，让她像被慢慢沉入水中一般透不过气。

&esp;&esp;她几乎就要真正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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