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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再遇（第1页）

&esp;&esp;风五拎着人头去悬赏人那里换银子的时候，发现悬赏人原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十几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的像风五路过一户人家门口贴的年画娃娃。

&esp;&esp;小姑娘看到他手中打开的布袋中血淋淋的头颅，被吓得哆嗦了半天，杏仁一般的大眼睛里都是晶晶亮的水光。风五连忙把人头重新包好，小姑娘这才舒了口气把沉甸甸一大袋银子递了过去。

&esp;&esp;风五接过钱袋的时候见女孩儿轻柔捧过放着人头的袋子，葱白的手指沾了血，明亮的一双眼里竟然染了几分悲伤。他实在想不通买凶杀人之后还要难过是个什么意思，匆匆跟小姑娘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esp;&esp;酒壶里重新装满了抱香镇广受好评的烧刀子，劲儿虽大却也很香醇，风五心满意足的上了路。

&esp;&esp;抱香镇是个临近沙漠的小镇子，前日风五刚刚走出那片一望无际的黄沙，到达的就是这里。现在走出镇子，抬眼便又是那片熟悉的颜色。

&esp;&esp;“唉，”饮口酒，风五有点儿颓废的垂了头，“到底是要去哪儿找小八啊。”

&esp;&esp;他七八岁的时候被师傅从乱葬岗里救起，从此拜入了“万物门”这个神秘的门派。门派中不论进门早晚，只按年纪排长幼。所以师傅每次收了新弟子，师兄弟几个都要重新排上一遍。风五平时懒得用脑子，经常叫错人，后来师傅没再收徒，这才终于把师兄弟几个叫对。

&esp;&esp;师傅门下加上他不过就八个徒弟，但每个人学的功法用的武器都不一样，师傅也就刚开始会偶尔指导一下，后来就只丢下一本秘籍。每个弟子几乎都是自己闷头琢磨修习，学成什么模样全靠自己——简单说就是靠天赋，而学成之后又会很快被师傅撵出去。师傅大人美名其曰让他们出去光大师门，实际上就是指望着徒弟给自己赚酒钱。

&esp;&esp;——万物门啊，从师傅到徒弟，全都是一等一的酒鬼。

&esp;&esp;两年前他刚刚及冠，没曾想隐藏在体内的毒竟然显露了出来。之前他每次“毒发”都有师傅运功帮他压制，现下离开万物门，平时只能靠定期流连烟花场所救急。走前师傅让他到荒漠一带打听一下小八的消息，又一脸暧昧的揽过他的肩膀，“一月两次，算好时间。快发作了就赶紧去花街找姑娘，你这模样是年轻女孩儿喜欢的款。”

&esp;&esp;“……我这怎么比姑娘来月事还要惨？”

&esp;&esp;“就你懂得多，赶紧滚吧！”

&esp;&esp;然后他就被师傅打包丢了出去，从此一人一刀江湖上流浪，银子不够了就接些悬赏，日子勉强凑合能过。

&esp;&esp;师傅说小八是在这一带失了踪迹的——也不知道师傅是用什么方法，总之他始终能知道自己弟子的方位，像是手里有个活地图一样。

&esp;&esp;“真是个老妖怪……”风五嘴里叼着根草杆，在沙漠边缘一带四处闲逛。

&esp;&esp;当初他们哥几个私下猜测师傅到底多大，看上去不过就叁十几岁。但是师傅又精通那么多武器和功法，天赋异禀也不至于神成这样，只能猜测师傅的年纪比看上去要大很多。

&esp;&esp;“我讲啊，师傅肯定几百岁了，那老头天天……”那年刚刚十叁岁的风五摇头晃脑的分析着，突然感觉四周安静的过分。他看师兄弟活脱脱一副见鬼的模样，连忙闭了嘴，整个人就被师傅单手拎了起来。之后他被罚扫了一个月的茅厕，梦里都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

&esp;&esp;“呸。”吐了嘴里的草杆，风五抓了抓自己侧边的几缕鬓发，扶上额头一脸绝望，“这么大一片沙漠我去哪儿找人啊。”

&esp;&esp;没办法，亲师弟寻还是要寻的。

&esp;&esp;他晃了晃半满的酒壶，抬步往沙漠里走去。身后的脚印随着呼啸的风沙很快失了踪影，风五天生的方向感让他不会因此迷路，倒也并不担心。

&esp;&esp;脚下的触感突然有些奇怪，风五半蹲下身，在脚旁扒拉了几下，竟然看到了片黑色的衣料。他拧着眉抽出长刀，向下插了七八寸的距离，随后手腕发力向上一挑，一具尸体被他从黄沙中甩了出来。

&esp;&esp;死了似乎有一段日子了，面容都辨不清晰。风五用刀在尸体上到处探了探，发现致命伤是喉间的一处伤口，直接被切断咽喉而亡。

&esp;&esp;伤口仔细分辨是一块极深的划口，像是被什么暗器直接切破喉管。

&esp;&esp;这个精准度和伤口的模样……太像小八用的方圆——是师傅为他特制的铜钱镖。

&esp;&esp;正当风五想再看看能不能得知面前这个黑衣人的身份，却听到身后有人靠近的响动。他飞快站起身，看到那人站在一丈远的地方，身上穿着和这具尸体一模一样的夜行衣。

&esp;&esp;风五有点儿欣喜的感叹了一句，暗中却握紧了手中刀柄，“哟，送上门了。”

&esp;&esp;那人没说话，拔出腰侧的利剑就冲了过来。风五还等着从他口中问出师弟的下落，不好伤他性命，动作间始终有所保留，躲避的身姿敏捷又轻巧。

&esp;&esp;刀剑碰撞的声音刺耳极了，其中还混着微弱的铃铛声响。风五毫不费力的迎上他每一次攻击，沉重的长刀化成千百条虚影防守在他身侧，毫无死角。每一次的劈砍都仿佛有千钧之力，重得那人握剑的手腕都不住颤抖。

&esp;&esp;在被风五横刀挡下又一次攻击后，那人立刻转换攻势，不与他正面交锋，试图寻找他的破绽一击致命。但风五虽拿长刀，身法却轻盈如燕，在躲避他袭击的同时还能旋身回击。刀法诡谲，实难预料。

&esp;&esp;见他轻轻松松与自己缠斗，那人知晓二人实力差距甚大，一枚不起眼的银针从他指尖飞快射出，风五连忙握住长刀在身前挽出刀花。“叮”得一声，银针被刀身挡住，呜咽着掉进沙土里。

&esp;&esp;那人趁机撤退，向抱香镇的方向赶了去。风五连忙收刀跟上，在他身后不远处紧追不舍。

&esp;&esp;这镇子他还不够熟悉，那人明显依靠这点在小巷里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后将风五甩掉。

&esp;&esp;“要不要这么失败……”见人跟丢了，风五郁闷的饮了口酒，“唉，真是够衰，早知道刚刚应该打断他的腿。”

&esp;&esp;他其实很少主动伤人，哪怕是刚刚的这种情况。离开师门的这一路，他端过几个横行霸道的贼寇窝子，也拿着悬赏令杀过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这边的悬赏没有特别的部门负责，往往是买家画个人像，写上价格和暗号，然后就等着有人接令。

&esp;&esp;不论缘由，不管身份。风五接过挺多这样的悬赏，也没想过自己会不会错杀好人。他自己对是非的概念很是模糊——毕竟没人好好教过，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其他情况，除非把他惹急了，他也不愿多背几条人命。

&esp;&esp;然而所谓江湖，不就是杀人和被杀，总归躲不开的。

&esp;&esp;酒葫芦见空，风五寻思着再打上一壶，然后继续打探一下师弟的消息。烧刀子就是比一般的酒烈，他儿时总不懂师傅那个老酒鬼为什么那么爱酒。现在却是懂了酒中滋味，有时候越烈的酒，才能让人更加清醒。

&esp;&esp;妓院这地方不到非常时刻还是少去的好，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处男身是在哪个楼里的姑娘身上没的。只记得那时候自己全无理智，粗暴程度可想而知。谁知道那姑娘就太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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